无数灰色的乌鸦自烂陀殿中飞出。
烂陀山上空。
一只只灰鸦汇聚凝合,形成一道道厚重的灰烟,将整个巨大的摩柯烂陀迦叶灵一佛笼罩。
此时山上,一步一朝拜的佛门信徒,殿后诵经,殿前解签的寺庙高僧,做客于此的其他宗门武夫,散修游侠,
以及烂陀寺,真正各大堂口的寺内弟子,诸多僧人。
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惊恐,震怒,恐慌,难以置信,各类情绪交织,混合,随后引发混乱。
以哭喊声,吼叫声为主旋律,在禅意盎然,肃穆巍峨的烂陀山中回荡。
不过不多时,在一声声佛号中,一道道法身,乃至法相冲天而起,同时无数股气血狼烟交杂。
作为益州第一武道势力的烂陀寺,彻底动了起来,开始寻找这动乱之源,安抚镇压着慌乱的局面。
“这是……千羽界妖魔术法??”烂陀寺中‘烧三香’,第二香‘断念香’处的宝象广场。
于万益城才布置好风水阵,因近来观察到万骨林变化,前来烂陀寺拜山的鱼玄机,云袖中手指微掐,面上原本的柔和笑容缓缓消失,
转而是外显的肃然与凝重。
“不对劲,按理九渡前线未破,万益城风水阵刚成,益州不该有如此强悍的千羽界妖魔才对……不对劲……不对劲……”鱼玄机急速自言自语。
手指掐动频率越来越快,一道朦胧白光于手上不断闪烁。
“玄机兄,依你的说法,这烂陀寺,莫非有难?”
他身旁,是一坐在奇异轮椅上的白衣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铁扇。
眉间同样闪过凝重与骇然。
其正是神捕门如今代门主,昔日四大神捕之一,无情。
比起赤胆神侯周澄明,他计算谋划不缺,但却少有镇压一切的硬实力。
这也使得他职位前的‘代’字一直难以去掉。
而来烂陀寺,他正是想寻求其支持力量。
“千羽界妖人,无故袭攻烂陀寺?这难不成是在为州牧陈天夕报仇?不……不对,
后者真若与千羽界有关,其真正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倾覆益州,这么说来,烂陀寺,烂陀寺……”无情眉头越发皱起,手中铁扇为手掌紧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想要倾覆益州,关键点要么在万骨林,要么在九渡……”
两人周遭,正负责接引他们前往烂陀殿,与如今寺中主事高僧交谈的一个罗汉堂弟子,此时也终于忍耐不住,告罪一声,
随后身上意劲勃发,气血激荡,催使身法腿功,朝山上疾行而去,融入大批寺中武僧之中。
“所以他们的目标,无疑是两者这一,其中九渡由联军所辖,烂陀寺影响甚微,那便只有万骨林。”无情面色越发难看,看了身旁鱼玄机一眼,
“他们的目标,怕是想围点打援,引万骨林那位真谛大师返回,随后……针对万骨林,实行某种谋划。”
他一字一顿,沉声说道。
虽然语句词意为估计,但语气却极为肯定,像是有着绝大的把握。
“这是阳谋。”鱼玄机看着满山之人,。
手中指印终于掐定,轻声叹息,“上三九而亢阳沉阴,局势诡谲,兵凶之兆。”
“那我们现在如何?离去?”无情沉声道。
若是在其余宗门地域,见此情景,他必然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但这里不一样。
这里是烂陀寺,这里是赤县三大佛脉之一,传承自上古的益州武道第一势力-烂陀寺!
不比其他州府门派实力,作为武道最为昌隆的益州,如今的烂陀寺,能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州内武道势力压制,乃至独力镇压万骨林,
绝对是于赤县能排入前三的势力。
光是大圣武夫,便不知有多少。
千羽界敢于针对此寺,无情不觉得他有能力插手相助。
“不知道。”鱼玄机摇头,“我不知道,这边卦象,我看不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只见坐落于烂陀山的摩柯烂陀迦叶灵一佛佛刻,顿时闪过一抹浓重的金光
原本如死物一般的佛刻,其上浮现无数璨金光点,凝实于拈指的手中,化作三根金黄的长香。
仔细看,其与烂陀寺传承已久的‘烧三香’一般无二。
金色长香出现的瞬间,一道道金光落在原本笼罩烂陀山的灰色鸦群之上。
后者仿若冰雪处于烈日之下一般,开始不住化为道道黑烟。
此时烂陀寺中。
只见真性,丘坤,摩元柯三人此时都进入法相赤明态,
神色庄重肃然。身上镀了层金辉,升腾起丝丝缕缕金色烟气,将原本的灰芒悉数隔绝。
比起开始,气势何止强悍了数成。
“这是……”冥鸦有些惊讶,看着气势暴涨的三人,同时目光穿过大殿,看着那手中持三道金香的巨大佛像。
他能感觉到,真性三人身上的金辉,与那佛龛金香有独特联系。
这些金色烟气勾勒出无数张面孔,其中包含男女老少,此时一张张人脸神情肃然,念诵着佛经,
繁杂的诵经声重叠于一起,居然直接阻断了他与自身死魂界的联系。
“有些石佛一脉汇聚众生大愿,维持仙古不灭身的感觉。”他化作枯骨的双手上,开始浮现无数黑色的文字。
“这原本是为当日陈天夕准备的,只可惜没有用上。”
丘坤暴躁的面容此时显得无比恬静,他进入赤明态后,面部两颊生有十六品的莲花肉纹,背部微弓,鼓起一大团肉包。
其中裂开,支出一只肉柱,顶端为一面方形金镜。
镜中是正常形态的他,此时盘膝而坐,念佛诵经。
口中诵出的经文,凝实为一道道金线,盘绕于其周身。
“我烂陀寺,自上古以来,数千年以来,即使各类大劫也经历过数番,能一直绵延传承,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原本年龄最小的他,此时却站在两人身前。
而摩元柯与真性却毫不意外。
这是因为,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其实正是他,正是他丘坤。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以最小的年龄,担任舍利堂首座。
一切,都是因为实力!
“不愧是此方化外之地,最为强悍的佛门宗址。”冥鸦轻声叹息,面上露出复杂地神色。
“桀桀桀,冥鸦道友,你无需失望,这群和尚强是正常的,不然老子早将他们锤……”屠方哈哈大笑,轻声宽慰。
“怪不得屠方来这么久,依旧一事无成。”
他话没说完,被冥鸦打断,面色一滞,笑容缓缓消失,眼神顿时变得阴沉,一言不发。
冥鸦似乎毫无所觉,甚至目光依旧看向丘坤等人。
是的,他并不在乎对方感受,在赤县,两人地位算是相当。
但在千羽界,没有根底背景的屠方,旁人或许畏惧其实力,但在他这类人眼中,只是个工具罢了。
“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想要谋划什么,既然到了烂陀寺,一切便沉寂吧。”丘坤肃然道。
“沉寂?”冥鸦咧开嘴,笑道。
“沉寂,,一切灾祸,一切恶事,一切罪恶,悉数沉寂……这是来自众生的大愿。”丘坤一字一顿,随着声音落下,周身的金辉光幕越来越盛,
乃至于将冥鸦,屠方两人所处的境地,不断压缩。
“世事烂陀,唯佛永存,受于众生,沉寂苦难。”
“大威摩柯,烂陀万佛,迦叶灵一!镇!”
话音落下的瞬间,丘坤脸颊处的莲花肉纹,顿时绽放毫光,
同时背后支起金镜中,那原本素衣形态,也是面目狰狞。
“十方度厄-莲象归一-三香焚身-灵一灭!!”
整个人顿时直接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冥鸦而来。
环绕他周身的无数灰色鸦群,几乎没有半点抵抗,直接破灭,化作黑烟。
屠方见此手中金锤舞动,一把将激射而来的道道金光砸开,眼神微动,手中锤头一滞,整个人顿时被无数前仆后继的光束打的连连后退。
而他身前的冥鸦。
只见其胸膛处,飞出一只巨型灰色乌鸦,一口将金光吞下,但很快,其身子便开始膨胀,同时涌现无数金色裂纹,
噗的一下,被无数金光占据。
同时丘坤的脸,突兀出现在金光之中,双手五指并拢作鸟喙状,带着无数金色流光,直接穿透其胸膛。
冥鸦身形狂颤,好似被无数电流穿过,体内不断涌出灰色的鸦兽,想要将前者抵住。
这些鸦兽都是他以死魂诀凝炼出的魂鸦,能攻人元神,吞噬气血,具备活灵。
只是在此时,刚一出现,便被丘坤身上缭绕的无数金色烟气磨灭。
“三香为寂,于此,封镇烂陀!”
丘坤面色肃然,穿过冥鸦的手一下拔出,两只手抬起,
紧接着,手掌出现无数残影,重重印在其头部两侧。
轰隆!
无数金色花纹出现,出现在其周身。
眨眼间,双手,双腿,胸膛,脖颈,迅速被金色花纹覆盖。
只是就在覆盖至其头部之时,一道灰影一下从其头顶射出。
那是一道透明灰影,模样与冥鸦相同。
“这是元神,某种逃脱秘术,已经唤醒了烂陀三香阵,不能让其逃脱,否则必然遗祸无穷。”
丘坤沉声道。
以三人之力,加三香阵加持,他才将其压制,如若一人放对,说实话,他没有把握能与之相持。
而话音落下,三人正要追击时,却只见冥鸦漂浮在空中,并未如他们设想的一般逃离。
“若不是界域压制未彻底消全,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啧,没想到才到这里,就要麻烦本体出手。”
冥鸦轻声叹息,两颊处的黑羽快速生长,瞬间便将他整个脸庞身子占据。
“嗯?”×3丘坤等人神色微变
而一旁的屠方则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六欲心魔……”冥鸦整个人直接化作一只灰色乌鸦,
数声如气球破裂的声音,他脖颈上一连长出五个鸟首。
鸟首眼瞳皆是灰色,齐刷刷射出无数枯寂的灰光。
只是瞬间,金光便炸开,染上一层灰色。
原本的烂陀殿突然消失,三人出现在一处无垠的灰色荒野之上。
“魂锁……”六只鸟首齐齐出声。
重叠的声音中,带着无数呓语,一道灰色人影出现在荒野天空之上。
只是瞬间,丘坤等人只觉法相在异动,体魄出现一阵酥痒感。
“十方度厄-镇邪却……!”
丘坤双手往上一撑,背后的金镜顿时金光大作。
话音未落,无数黑气,瞬息将三人覆盖。
转眼间,外界,庞大的摩柯烂陀迦叶灵一佛石刻,同样被染得漆黑一片。
在此时,烂陀山上,十数道人影,如流星般坠入大殿,不过刚一进入,便被黑气侵染,身形化作一片灰黑。
同时也有不少人影激射于山外。
“我还以为没有人会逃,终于有人怕了啊。”透明的六首灰鸦重新落入爬满金纹的身体。
不过半息时间,躯体上的金纹便崩殂。
冥鸦看着丘坤三人,
“接下来,便只需等那个真谛回来了。屠方道友,你可以准备启动血肉古树了。”
“嗯?这是什么气息?好熟悉……”
阴河谷,小灵台寺。
站在山巅,正以灵猴拳术与熊大对练的林末,眼神微眯,身上涌起一道道扭曲的气息,
下意识手微抬,抓住眼前毛茸茸的巨型手臂,一个背摔,将前者摔在地上。
黑白两色的巨型熊兽直直摔在地上,顿时地动山摇。
好似一下被摔懵了,直接躺在地上,不肯爬起。
林末原本封闭了自身力量,与对方玩耍,算是活动筋骨。
不过刚刚被不知名气息惊动,一时多使了些力,便成了这一局面。
他面露思索之色,重瞳闪现奇异的光泽。
方才那气息,很熟悉,似乎与他相关,甚至于引起了他的共鸣。
让他本能中,更有种感觉,
他一旦得到对方,他将获得不小的好处!
这种感觉,在那一瞬,居然形成了某种生理上的冲动。
驱使着他去靠近,去追逐那方才出现的气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