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会试揭榜。
顾二果真不在榜单之上,名落孙山。
长柏倒是取了个不错的成绩,在二甲前列,名次比起徐章会试之时还要高上一些,而齐小公爷和长枫,则也无缘上榜,只能遗憾而归。
盛家没有大肆庆祝,只在家里设了宴,邀请几家亲戚上门吃了顿酒,一块儿热闹了一下。
至于顾二那边,他自己面上虽然没什么事情,可顾候却坐不住了,亲自上门找了会试主考,问了顾二落榜的缘由。
这才从主考口中得知,原本依着顾二的成绩,便是一甲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想官家却亲口罢免了他,原因竟是因为顾二这厮曾经为杨无端鸣过不平,说什么官家过于苛待杨无端了。
当即顾候就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家里,立马就叫人把顾二绑去了祠堂,狠狠上了一顿家法,把顾二一顿好打。
顾二却出奇的没有辩解,也没有说出是他大哥哥向官家告的密。
这件事情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把什么东西都咬着牙往肚里吞了。
四月里,殿试开始,长柏顺利过关。
早在三月里,会试结果刚刚出来的时候,盛紘就开始给长柏相看人家了。
等到殿试的结果出来之后没几天,就定下了海家的姑娘。
一番流程走下来,婚期定在了八月里。
徐章的生活又恢复平静,明兰依旧三天两头便拉着老太太往庄子上跑,训练她的那队娘子军,自身也没落下,跟着徐章学起了骑射武艺。
徐章还专程为了明兰依着后世苗刀的样式打造了一把兵刃,刀身细长如禾苗,拢共有五尺长,单侧开刃,光是刀柄就足足有两尺,刀身仅仅只占了三尺。
还专程走了荣喜的门路,为明兰弄到一把防身的手弩。
手弩的体型只有寻常弩箭的一般,当然了,威力自然也不如寻常弩箭,但却胜在携带方便,而且装填速度极快。
为了这把手弩,徐章可是被荣喜在樊楼接连宰了两顿狠的。
四月中旬,顾二在甜水巷偷养外室的事情终究还是发了,曼娘母子三人被带去了侯府,压到了顾侯爷和小秦氏大娘子的跟前。
无可避免的,顾二和顾候这对父子之间,又爆发了争吵,顾二再度被打。
四月下旬,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在金明池旁办了个马球会,整个东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了邀请。
忠勤伯爵府自然也不会例外,华兰知道这事儿之后,亲自回了盛家,叫母亲王氏带着家里的妹妹们一道去参加马球会,正好也给如兰相看人家。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一大清早徐章便去了殿前司。
荣喜看到徐章却很是惊讶,问他:“徐兄弟今日怎么还来上衙?”
徐章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荣喜的意思:“今日为何不来上衙?荣大哥这话说的好生奇怪!”
荣喜再问:“徐兄弟难道不知道?”
徐章一脸懵逼:“我该知道什么?”
随即忽然反应过来:“荣大哥莫不是说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今日在金明池旁举办马球会的事?”
荣喜点头道:“徐兄弟难道没收到请帖?”
徐章摇头道:“我和永昌伯爵府又没什么往来,他们怎么会给我下帖子!”
而且举办马球会的是吴大娘子,又不是梁老伯爷,徐章如今尚未成亲,母亲洪氏和东京城里的的官眷贵妇们又没有交情,吴大娘子怎会给徐章下帖子。
“再说了,这次永昌伯爵夫人遍邀了满东京城的名门闺眷,只怕是有意替他家儿子挑选儿媳妇,我一个定了亲的人,跑去凑什么热闹!”
“哎!”荣喜搭着徐章的肩膀,笑着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定亲了又如何,世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说你哥哥我,家里出了老婆之外,妾室小娘什么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不也照样三天两头的去万芳阁,广云台嘛!”
“况且就是过去看看而已,徐兄弟小小年纪,就该多去凑凑这些热闹,和一些同龄的男男女女们打打交道,别整日里都和我们这些老人家混在一块儿!”
“荣大哥可不老!”
荣喜脸上笑容更甚:“行了,左右今儿个军营里头也没什么事情,这事儿哥哥我就替你做一回主,赶紧去马球会上看一看。”
徐章摇头道:“我连请帖都没收到,总不能厚着脸皮凑上去吧!”
荣喜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请帖而已,小事一桩,都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荣喜便冲着不远处的亲卫招了招手,亲卫立马小跑着过来,荣喜吩咐亲卫道:“回去把平儿叫来见我!”
然后又转头对着徐章道:“你瞧,这不就解决了!”
“平儿过来还要一阵子,咱们先进去坐会儿!”说着便搭着徐章的肩膀,拉着徐章进了大营。
徐章有些无语,开玩笑道:“荣大哥这算不算把自家儿子给卖了吗?”
荣喜笑道:“卖什么卖,永昌伯爵夫人的帖子早就送到了我家,我那个小妹一听说有热闹可看,早就吵着要去了,叫她自己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正好平儿近日无事,我便叫平儿陪着飞燕一块儿去咯。”
“平儿那小子平日里一贯都是不着调的,如今有徐兄弟陪着一道儿去,我也放心不是!”
徐章听得一愣,看着荣喜:“那我这算是被荣大哥抓了壮丁?”
“抓什么壮丁,说的这么难听,你我兄弟,我妹妹自然便是你妹妹!做兄长的,照顾自家妹妹有什么不对!”
说着荣喜忽然叹了口气,看向徐章的目光有些复杂:“若非你小子早就定了亲了,而且定的还是盛家的姑娘,我定要与你结亲,将飞燕嫁给你!”
一说起这事儿,荣喜就觉得可惜。
和徐章认识的久了,荣喜自然也知道盛家对徐章的恩情,盛老太太对徐家的恩情。
徐章如今算是飞黄腾达了,官儿做的比他盛家那个表舅盛紘还要大,却依旧能够惦记着盛家往日的情分,求娶盛家的姑娘,这一点叫荣喜很是欣赏。
徐章连连拱手道:“荣大哥就莫要和小弟开玩笑了,小弟已是定了亲的人,男儿大丈夫,自当一诺千金!”
“哈哈哈哈!”
荣喜听了不禁哈哈大笑,拍着徐章的肩膀道:“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兄弟放心,你大哥我可不是那种喜欢乱点鸳鸯谱的人。”
徐章松了口气。
荣喜这人做起事情来胆大心细,说出去的话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至于他那个最小的妹妹荣飞燕,这满天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也不一定非得徐章这一棵歪脖子树。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丽的年轻人领着一驾马车,男男女女二十多号仆役护卫到了殿前司大营之外。
军规森严,荣平只能在营地外等着,亲卫立马招呼人进去通报荣喜。
没多久,荣喜就拉着徐章出了大营。
辕门之外,荣平和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正站在树底下,翘望着辕门的方向,见荣喜来了,立马便迎了过来。
“孩儿见过父亲!”
“妹妹见过兄长!”
在荣喜的面前,两人尽皆表现的十分恭敬有礼,乖巧无比。
荣喜拉着徐章给二人介绍道:“平儿,飞燕,这就是我经常和你们提起的徐章徐兄弟。”
徐章冲着二人笑着拱手道:“在下徐章,表字谨言!”
“飞燕见过谨言哥哥!”荣飞燕倒是没有半点别扭,福身便冲着徐章行了个礼。
可荣平就尴尬了,若论年纪,徐章和他相差无几,可荣喜方才又明说了,这是他的兄弟,若是按照这么算辈分的话,荣平该交徐章叔父才是。
徐章看出了荣平的尴尬,忙道:“咱们各论各的,各论各的!我瞧着平哥儿的年纪应该比我小上一些······”
徐章话还没说完,就被荣喜给打断了,“这怎么行!什么各论各的,你是我兄弟,平儿,还不快叫叔父!”
最后对着荣平说的这两句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威严。
荣平赶忙躬身拱手施礼道:“侄儿荣平,见过徐叔父!”
徐章无奈,只能道:“平哥儿不必多礼!”
荣喜又道:“平儿,你不是要带小姨去金明池参加那什么马球会吗!赶紧的,把你家徐叔父也带过去,瞧瞧热闹!”
“孩儿遵命!”在荣喜面前,荣平就是个乖宝宝。
徐章有些无奈:“大哥,真要去呀?”
荣喜立马说道:“什么真的假的,说去自然要去!”
“赶紧的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了,待会儿可别去玩了赶不上热闹了!”
说着说着,荣喜就推搡着把徐章推上了马背,荣平也翻身上马,荣飞燕也赶紧上了马车。
似乎害怕徐章改主意,荣喜直接一巴掌拍在徐章坐骑的屁股上,站在辕门外眼瞅着车队逐渐远去,这才转身入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