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山,阴地附近的亭子里。
石坚从画里抓出魔刀,这刀竟有灵性,凶厉暴虐,不服石坚持握,刀柄之上好似生出百十根尖刺,很是扎手。刀内传出轻微但异常尖锐的啸音,让人的神魂同样有种被针刺的感觉。
毛小方便是栽在这啸音上。
石坚面色不变,剑指轻轻拂过刀身,一切凶煞、邪厉尽皆消失,魔刀内凝聚的千魂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瑟缩不敢冒头,再无半点凶威可言。
“可惜,刀的品质太差了,不然倒是一件不错的法器。”石坚有些惋惜地说道。
恬恬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提醒道:“爸爸,你别光顾着玩刀啊,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画给你了啊。”
“什么?”
“画。”
恬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瞬间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道:“爸爸,太晚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走喽。”
目送如获至宝的恬恬离开,石坚轻轻摇了摇头,心念一动,甲贺流星倏地飘飞而来。
“主人,你找我?”
“得到样小玩意,很适合你。”石坚随手把魔刀扔给甲贺流星。
甲贺流星接住魔刀,适才被石坚轻松镇压的凶厉之气再次涌出,刀身上闪烁碧绿光芒,化作一道道阴森激电缠向甲贺流星。
甲贺流星吃了一惊,忙调集血能对抗凶煞之气。红绿两色能量碰撞在一起,忽地响起裂帛之声,凶煞之气被血能击溃,凶魂们再度蛰伏起来。
“好刀!”甲贺流星目光,爱不释手,看着石坚欲言又止。
“喜欢就给你用吧。”
甲贺流星大喜,单膝跪地道:“多谢主人赐刀。”
“这把魔刀太凶太邪,你要慎用,不得伤害无辜。”
“遵命。”
石坚挥挥手,“去吧。”
甲贺流星施展血术飘血,疾如飘风,转眼已杳。从灵屋传递而来的信息中,石坚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甲贺流星的喜悦情绪。
此人是个真正的忍者,拥有一切忍者的品质,而且还是个‘太刀术’的死忠粉。
哪怕转化为吸血鬼以后,照样没舍弃太刀术。在拉哈伯神域的十九年里,他受到一些神灵的启发,成功将太刀术融入血术,改良出用血能催动的血术·太刀术。从那以后,他几乎舍弃了传统血术,专心修炼血术·太刀术。
一把趁手武器对血术·太刀术来说实在太重要了,魔刀无疑就很趁手。
除甲贺流星以外,石坚手下的精英吸血鬼都很有想法,比如阿底峡用血能催发灵教印决,九菊煌生研究血能控尸的可能性,七十一阿哥用血能凝聚出类似于鬼魂的血影。总之,他们搞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新式血术。
一晃十天过去,林一眉炼化一滴僵尸血、一枚冰晶灵果以及大量太阴之精,修为从阴神初期一路突破到阴神后期,若非火行法火候不够,直接凝结法箓都有可能。
对比几十年前石坚的苦逼修炼生涯,恬恬、林一眉他们这一代太幸福了。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石坚辛辛苦苦搜集起来的资源,终究发挥了作用,尤其是培养弟子方面,成果显著。
可惜,僵尸血、冰晶灵果还是太少了点,僵尸血全靠南无性提供,冰晶灵果才有二十一株,彩衣老爹不配合,仅凭每年溢散出来的寒霙之气,催熟灵果花费的时间有点长,供不应求。
“一眉,回去一定要勤修苦练,越早凝结法箓,对你将来的成就越有利。我不让你跟着你爹和四眼拍电影,就是不想你分心,你还年轻,修道之心坚定,有修成阳神的希望,可不要自甘堕落,让我失望啊。”
林一眉感激道:“大师伯在我身上耗费了这么多好东西,我一定努力修炼,不辜负大师伯的一片苦心。”
石坚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多抽时间稳固境界。”
“大师伯,我走了。”
“嗯。”
看着林一眉渐行渐远的身影,石坚背着手走到八大地尸身边,盯着玄魁、任天堂、迟钝僵尸一阵打量。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迟钝僵尸突破为巅峰铜甲尸,任天堂、玄魁都快要晋升为银甲尸了。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赶着出关吗?”
石坚面露微笑,向钟小云闭关的地方走去。
钟小云迎面走来,一边走一边扭动着那成熟性感的娇躯,好像穿了一件不合身的衣服,感觉特别别扭。
“小云,其实你可以舍弃肉身。”石坚笑道。
凝炼本命蛊魂,不死蛊由‘魂’转化为生命,已经可以脱离肉身独立存在,寄居肉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肉身相对于不死蛊来说太‘低级’,太‘孱弱’,为了维持肉身的活性,钟小云必须耗损生机元气滋养,实际上是一种负担。
“没了肉身,我不就成虫子了?”钟小云根本没考虑过舍弃肉身,再别扭也得适应。
“坚哥,你突破到阳神境后有没有觉得待在肉身里不舒服?”
“没有啊。”
“那我怎么有这种感觉?”
石坚解释道:“因为你已经有新身体了,两具身体融在一起,短时间肯定不适应,慢慢就好了。”
这个道理钟小云懂,轻轻点头,转移话题道:“刚才一眉来过?”
“来了好几天了,这孩子是修道的好苗子,虽然修道天赋不如恬恬,但向道之心坚定,心性沉稳,能独当一面,值得培养。”
钟小云心血来潮,下意识推算一番,叹道:“可惜了,一眉另有姻缘,不然和恬恬倒是很好的一对。”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吧。”
“几天没吃东西了,有点饿了。”
“厨房应该有吃的。”
钟小云出关,华阳观再添一位蛊真人,堪称天大的喜事。石坚履行前言,做了一大桌子菜给林一眉师徒接风洗尘。
与此同时,毛毛、况国华、何复生也到了桂地红溪村。
故地重逢,近乡情怯,何复生还好,况国华停步不前,脸上露出纠结、痛苦的神情。
“况大哥,对不起,我不该硬拉你回红溪村。”看况国华痛苦的模样,何复生又心疼又自责地说道。
要去港城了,他想顺道见见爸爸。况大哥嘴上不说,心里也很想念阿绣姐姐和儿子。可他没想到,况国华会如此痛苦。
“国华。”毛毛拍了拍况国华的肩膀,安慰道:“不想见就不要见了。复生,你去见你爸爸吧,我留下陪国华。”
“嗯啊。”
正当何复生有些迫不及待前行之际,三人视线中出现一个头裹头巾,身穿碎花短袄和同色长裤的妇人,走到村口石桥旁,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静静地望着村口外。
何复生惊喜道:“况大哥,是阿绣姐姐……”
况国华一把捂住何复生的嘴,抱着他倏地掠到路边树林里,死死盯着阿绣,眼泪唰唰往下掉,打湿了何复生的脸庞。
“况大哥……”
况国华不想见阿绣,不是因为他无情,恰恰相反,他太重感情了,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僵尸,当年血瘾发作,差点咬伤阿绣,从那时他就清楚,他再也不能留在阿绣和儿子身边了。
见面,只会让牵挂、羁绊更深,况国华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回到他们母子身边。
况国华、何复生闪得快,毛毛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阿绣看了个正着,这时再藏也没用了。
想起刚刚复生喊的‘阿绣姐姐’,毛毛哪里还不知道那个妇人就是况国华的妻子,微微迟疑,迈步走了过去。
“你好。”毛毛抬招呼。
“有什么事吗?”
毛毛摇头道:“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特意过来问问,你在做什么。”
“等人。”
“等谁?”
“等我的丈夫。”
毛毛扭头看了身后一眼,问道:“你丈夫出什么事了吗?”
阿绣笑道:“他离家出走了,我要等他回来,一家团聚。”
“他走了多久?”
“七年。”
“你一直在等他吗?”
“一直等,会一直等下去。”
毛毛摇头道:“你太傻了,他离家出走,抛弃了你,你何必苦等他呢……”
“国华没有抛弃我。”阿绣忽然激动地辩解道:“我知道他有难言之隐,我知道他离开是为了我和孩子好,你说我傻,其实真正傻的人是他。我们是一家人啊,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不能一起抗的。他走了七年,我等七年。他一辈子不回来,我等一辈子,嫁给国华,我不后悔。”
二人之间的对话全部落入况国华、何复生耳中,况国华瞬间崩溃了,泣不成声,张了张嘴,无声的呼喊着,但仅有的理性让他选择了怯懦和逃避。
他转身要跑,何复生猛地拽住他,用力一扯,由于力量太大,况国华心神失守,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到路上。
阿绣双眼一凝,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豁然起身,疯了一般跑过石桥。
况国华有些懵了,转身也跑。
“国华!”阿绣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深情,如同一记重击,砸中了况国华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停下脚步,如受惊的小鹿,惊惶不安,脆弱而敏感,泪流满面。
阿绣又哭又笑,从后面抱住况国华微凉的身体,梦呓一般呢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