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
当看到那熟悉的山门之时,尹志平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差点都直接瘫倒在地上。
从接到终南山的传信,到现如今赶至终南山,耗费了差不多近两个月时间!
而在往常,若是全力赶路的情况下,最多不过月余时间,可想而知,路途上耽误了多长时间。
尹志平从未想过,自己练就一身武艺,竟会被那畜生野兽给逼得毫无办法!
千里路,便是染了千里血!
一路上与野兽的厮杀,就未曾停止过,几乎每时每刻都得提心吊胆,警惕着不知道从哪里就窜出来的飞禽走兽,甚至是毒虫蚂蚁……
若认真算起来,这些畜生也难以对数百人的队伍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奈何蚁多咬死象,人需要休息,这漫山遍野的动物,它们的行踪轨迹可完全没有定律。随时随地都可能窜出来。
再加之还要保护随行而来的弟子亲属老弱,两个多月时间,浩荡的队伍,就没几个人睡过一个好觉,心里的压力远远大于身躯的劳累。
而且千里路途,一个近乎残酷的事实,早已清楚的摆在了所有全真弟子面前,那数不胜数的飞禽走兽,它们竟然在变强!
这个事实的发现,更是让整个队伍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生怕从哪里就窜出一个难以抵挡的怪物。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山脚歇息的片刻,便立马启程,穿过山脚的全真山门,沿着众弟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路往山上而去。
随着队伍的前进,终南山的变化亦是清楚的显露在了众人眼前,狭窄的上山道路已是变成了坦途,路边的灌木杂草已是被清理一空,一眼望去,视野极为开阔,根本隐藏不了任何东西。
这种开阔的视野,无疑让一众全真弟子满是安全感,这般环境,终于不用操心路边突然窜出的畜生猛兽了。
行至半山腰,映入眼帘的场景更是让队伍里鸦雀无声,众人似乎都有些难以相信。
城墙巍峨,沿着陡峭崎岖的山壁,歪歪曲曲的将整个全真环绕在内,城墙之上,寒光闪烁,甚至可以看到一架架已然上弦的攻城弩架在城垛中间。
若非可以清楚看到沿着山势绵延的全真宫殿群,众人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眼前之景,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安宁祥和意味。
“尹师兄,赶紧进来吧。”
城门打开,城楼上的执守弟子朝尹志平唤了一句。
“走走走,赶紧进去。”
感受着这副严肃的阵仗,尹志平也不敢耽误丝毫,连忙招呼着众人入城。
队伍穿过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广场尽头,便是绵延的全真宫殿群,只不过较之记忆中的全真,现如今似乎又多了许多新建筑。
一众弟子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似是而非的师门之时,城楼之上,却是有两人并肩而立,俯瞰着广场上的浩浩荡荡的人群。
似是察觉到了目光的打量,尹志平陡然转身,看向了城墙上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
只是当看清楚这两人面貌之时,尹志平神色心头亦是一震,他……怎么会在这里!
“走吧,就在城墙上逛逛,太多人看到了不好。”
与尹志平对视一眼,聂长青却是率先挪开了目光,步子迈开,同时也避开了城楼下可能看来的目光。
“你来了,消息又岂能瞒住。”
朝尹志平点了点头,徐天涯环视了一眼城楼上戒备森严的场景,心中亦是颇为感慨。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聂长青指了指城楼上那一架架寒光闪烁的武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未雨绸缪吧!”
徐天涯摇了摇头,叹道:“我宁愿它们放在这里腐朽,也不希望有用到它们的一天!”
“那师弟你这个想法估计要落空了。”
聂长青很是肯定的断然一句,他看向终南山下,与蒙古的谈判早已结束,大半个北地,已然成了他的江山,这终南山,同样如此!
对自己的江山,他又岂会不清楚当前的情况,若非义军新立,连年战火将义军这个团体的运转,打磨得极为高效且默契,恐怕分崩离析就在眼前。
但哪怕如此,如今义军还能控制的,也就只能勉强到县城这一级了,至于下面的村落小镇,甚至连施加影响做不到了。
光是维持住各个县城郡城的联络,清剿守卫各个交通要道,就足以让整个义军不堪重负。
而这,还不过是天地异变之后两个多月时间所带来的变化……
无知者无畏,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愈发的恐惧。
思绪流转,聂长青话锋一转,突然调侃了一句。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以师弟你如今的武艺修为,区区畜生野兽,恐怕也算不得什么。”
“现在是算不得什么,但谁知道以后呢!”
“这世道,变得太快了。”
“是啊,变得太快了!”
“当初只想着驱逐鞑虏,复我汉家河山,没想到眨眼之间,局势就演变成这般模样了。”
“面对蒙古大军,我还有信心扛住,但现在这态势,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聂长青有些悲观,徐天涯沉默一会,突然笑道:“俗话说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现在真的需要你这高个子撑着了……”
“你都撑不住,那这天下无数百姓,还能指望谁,天下大乱总有平复的一天,但现在这个态势,一乱,就完了!”
此言一出,聂长青顿时默然无语,徐天涯所说,他又岂会不懂,自天地异变之后,那残酷的现实显露而出,他已是一点后退的余地都没了。
“这个拿着吧,对你应该有点用。”
好一会,徐天涯才拿出了几本纸册,递向聂长青,又解释了一句。
“几种军中武学,虽然谈不上太过高深,但胜在容易推广,没那么复杂,现在这世道,习武之人多一些也能多一点希望。”
聂长青没有多言,默默将纸册收起,他自然知道,以徐天涯的性格,这话,恐怕谦虚的成分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