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唐大团长开口了,那我67军也出得起这个嫁妆,就让少勋带着我军部骑兵营加入你四行团。”吴大军长笑罢,突然开口说道。
举座皆惊!
就连唐刀这个始作俑者也是大吃一惊,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他本意不过是漫天要价,就等着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的老吴同志就地还钱,不用一个骑兵营,
能给他再来个骑兵排,唐刀就已经很满意了。
没想到,老吴同志直接就一口答应了。看来,这场酒是真没白喝啊!
看看唐刀惊讶的神色,老吴同志脸上浮出几丝得意。
一直以来,唐刀这个小狐狸就事事料敌于先,把他这个老江湖都给比下去了,
这次,他终于没算到吧!
若是让他的麾下们知道这位竟然为了这件事跟唐刀较劲,
而把一个骑兵营就这样送了出去,那心里,恐怕也会默默吐槽,这种结果简直比输给唐刀还要糟糕。
“不过,你唐刀得跟我保证一件事!等你四行团骑兵规模扩大了,而我67军又需要他们,你得把他们给我还回来。”老吴同志吐了口浓浓的酒气,盯着唐刀说道。
“好!这我可以保证,不管我四行团在何处作战,但凡友军有需要,我唐刀必完璧归赵,来我四行团多少兵力,回归之时也会一兵一马不缺!”唐刀郑重承诺。
“那就这么说定!我还得赶回军部,三日后,
你带一部辎重部队来和少勋以及骑兵营汇合领取北上时要携带的军械。”老吴同志深深看了一眼唐刀,转身就走。
一众校官连忙跟上,唐刀更是和上校副官一左一右搀扶着已经明显有些酒意上涌的老吴同志,
一直将其送上卡车副驾驶上。
龚少勋站在战马边和雷雄、庄师散、郭守志、冷锋等人行军礼并一一握手告别,
这些军官和他以前只是友军,但从这一刻起,就是同僚,礼数却是比先前更到位。
用礼数表示出这位从67军空降而来的第二副团长绝没有倨傲的意思,这让位置在他之下的庄师散等人心中却是舒坦了很多。
这些都是情商的表现,也更利于团结,自然也被唐刀看在眼里,对自己所选的人也更加满意。
对于老吴同志,四行团给予的规格也足够高,唐刀率领的主官们送出驻地,而吕三江率领着四行团最拿得出手的骑兵排则一直送出二十公里。
老吴同志明显是喝多了,一坐上卡车副驾驶,就沉沉睡去,这让坐在后排的上校副官很是担忧,不时观察长官的神态。
一直到远离四行团驻地,老吴同志突然睁开了眼,上校副官连忙将已经蘸好清水的毛巾递过去,“军座,要不要下车先休息休息?”
“嘿嘿!赵副官是不是也认为我喝醉了?”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的老吴同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除了脸颊微红,曾经醉意朦胧的双眼却是清明异常,
哪像是喝醉酒后的样子。
“也是,如果不是喝多了,怎么会轻易就将我67军军部直属骑兵营给送出去?哪怕连续经过恶战,军部骑兵营现在只余骑兵120人。”
“是啊!军座,您这倒是大方了,可骑兵营花费了军座你多少心血才组建起来的?不说战马难以购买驯服,那些骑兵那个不是两三年军龄的老兵?我看等您回去,副军长和参谋长肯定要埋怨您崽卖爷田不心疼!”上校副官一脸的肉疼的回答道。
“哈哈!赵副官,你埋怨就是你埋怨,可别带上他们二位,我可敢说他们二位绝不会怨我的,而且还会为我这灵机一动鼓掌叫好。”老吴同志大笑起来。
上校副官拼命开动小脑瓜,企图找到送出骑兵营对军部有何好处,可惜,他实在想不出其中理由,但他却是很清楚知道一点,就是自己这位大军长,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胡言乱语来掩饰自己是否酒醉。
何况,看他现在这状态,也绝不像是酒醉的样子。
“你想不明白很正常,不然你不就是唐刀第二了?若你有唐刀那臭小子一半的心眼和谋略,那我宁愿送出我67军所属的所有骑兵了。”侧首看了一眼满脸茫然的副官,老吴同志微微叹道。
“你也别不服气,在我看来,别说你不如唐刀,就是我这个行军打仗20来年的老行伍和我那两个老伙计,在对整个战场的把握上,也不如唐刀这个混小子多矣!”
上校副官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评价真的是太高了。
“行军打仗这个事儿,真得有天赋,唐刀在松江大战和嘉善前线乃至广德之战中已经够让我惊叹了,他似乎能预料到日军所有的部署和动向,如果不是说他是真正的川人又杀鬼子如砍菜,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他对日本人刻骨的仇恨,我和老郭都会一致认为他是日本人花费大代价打入我内部的高级间谍。
等到我这次来他团部,我才发现,我依旧低估这小子了。北攻南守这个战略,竟然都能给老子整出来,这真的是,令人叹服啊!我敢保证,此四字,在此之前,整个第五战区只有两人能知道。”
“那两人?”上校副官瞠目结舌。
“一个是我,另一个自然是刚刚前来坐镇徐州的那位了。”老吴同志指指上方。“而于电报中给我和那位提出这一战略的,可是黄埔军校第一任政治部主任。”
麻了!吴大军座的评价犹如一个个炸雷,把可怜的上校副官的神经已经轰炸麻木了。
老吴同志,他好歹还能挨得上边,那两位,可是距离他遥远的这一生都够不上的大人物。
一个小团长,竟然做出了和他们差不多的判断,这特良的是上辈子拯救过玉皇大帝吧!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难不成,吴大军座大手笔送出骑兵营,只是为和唐刀绑在一起?提前下重注对唐刀的未来进行投资!
若是这样的话,那在吴大军座的心中,未来的唐刀能上到什么高度?
“呵呵!不过你也别想多了,他唐刀日后再如何飞黄腾达,我老吴也不至于要靠自断手臂去攀附。”见自己副官的神情,老吴同志那不知道他心中的那些纷杂念头。
“我之所以装醉答应唐刀这小子狮子大张口的要求,不过是不想骑兵营这帮好孩子白白送死罢了!”
上校副官的脑瓜子都快炸了,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这次徐州会战,或许比淞沪血战更残酷!我国已经连失东南两座重镇,此地更是拥有日军南下的铁路线,若徐州再失,日军将获得进攻我中原腹地的最重要补给线。
就像唐刀所说的,就算打不赢,也得拖上足够长的时间,以便我国有时间筹备兵力继续同日军决战。可日本人两路大军由南北夹攻,这场仗那有那么好打的?
而我67军既然决意在此地和日军决一死战,必然是坚守城池,在日军重炮轰击之下,骑兵这种兵种,不是白白送死又是什么?”老吴同志眼中闪出痛楚。
“可我们可以像松江之战那样,让骑兵出城机动作战,还可以侦察日军行动吧!”上校副官弱弱反驳。
“战场完全不一样,松江之战,日军必攻克松江,否则无力南进,固只能重兵围困松江,其余方向也无任何日军,固骑兵有极大回旋空间。
可这一次,日军多路齐攻,骑兵出城,只会被外围日军一一杀死在旷野中。
而留于城中,日军炮轰时,骑兵定然舍不得弃战马于不顾,人马皆死之几率将远高于可以钻进掩体的步兵。
你说,我做为军长,能亲眼看着这些好孩子被日军的重炮炸死吗?送给唐刀,可以带他们远离战场,等他日我需要他们之时,再调回来便是。
嘿嘿,你们皆觉得我被唐刀混球灌醉被他占了个天大的便宜,殊不知,这可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心病啊!”老吴同志一脸轻松的说道。
“那军座,既是如此,我们何不干脆将我67军所有的骑兵都暂借于他,等此大战结束后再要回便是。”
“我是67军军长,但也要给两个中将师长足够的自主权,他们同样是一方大将,我不能事事都替他们做主了,等你日后成为统兵之将,切记不要将一切大权都尽握手中,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否则迟早有属下离心离德之大祸!”老吴同志语重心长道。
“两个步兵师之骑兵,我战前会建议他们离开城池,向百里之外运动,最后能活下多少人,那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幸好,我在唐刀那里留下足够的种子,只要他们还在,我67军的骑兵终有恢复全盛的机会。”
“军座一说,职下茅塞顿开!军座高明!”上校副官恍然大悟。“唐团长心机过人,却没想到军座比他想的更长远,姜还是老的辣,经验方面却是终究差了些!”
“呵呵,那你可说错了,当我找他要一个保证的时候,唐刀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没看他保证所说的嘛!借给他多少骑兵,他一定原数奉还!那是请我放心,他一定会将咱们军部直属骑兵营这把好刀用在刀刃上,绝不至让他们轻易牺牲,就算因为战斗有所牺牲,那他也会将骑兵补齐。
这也算是他帮咱们67军养这100多号骑兵,毕竟,这骑兵巨大的消耗可也不是个小数目!”老吴同志轻笑道。
上校副官无言以对,这种聪明至极的人类互相间的较量,的确不是他这个普通凡人能猜的透的。
“当然了,这倒也不算我装醉坑了他一把,毕竟,他去往北方战场,骑兵可是必须的一个兵种,不用他熬时间和海量投入,我67军骑兵营就是既时战力,算是互惠互利吧!”老吴同志感慨道。“不过,唐刀这小子揣着明白装湖涂,还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了。”
“军座,那无论怎么说,您还是给他了巨大帮助,有那个价值万金的收据,唐团长也不亏!”上校副官想了想,终究还是有些不服气。
这种给了部队,还要领人情的事,换谁恐怕都有点过不去心里的坎。
“那个收据啊!算是我给唐刀小娃娃一个天大的好处,却也给他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副官会如此回答,老吴同志瞥了一眼身后。“我问你,换成你,可有办法将那批军火从租界仓库运出来?”
好半响,上校副官才摇摇头。“不能,自从知道这批军火开始,职下就日思夜想,可别说怎么运出来,光是剩余的那100万美刀,职下都不知道从哪里来,咱们67军一年的军费,也不过才150万银洋,那得咱们全军上下不吃不喝三年。”
“所以啊!我们解决不了,可不就只能交给他了。”老吴同志笑道。
彷佛知道副官的想法,不待他说话,老吴同志闭上眼,“不用问我他能不能做到,若这世上能办成这件事的人还有那么两三个,那唐刀必然是其中之一。”
那已经不是所谓的欣赏了,而是,绝对的肯定和信任,对唐刀的能力。
四行团团部!
相对于卡车里老吴同志和心腹副官一问一答式的解疑,四行团团部里可谓是欢呼声一片。
唐刀也没瞒郭守志和冷锋,把老吴同志丢下的有毒馅饼给他们看了,那是四行团目前拥有的最大一笔财富,虽然看似镜花水月,但其实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光是这个收据,哪怕折算一半丢出去,大把的人抢着要。
这世上最不缺乏的一种人,就是赌徒,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指不定就能弄回这批令人目眩的军火不是?
当然了,唐刀也是用这个表明自己的态度,四行团不是他唐刀的一人团,是大家的,两个营级主官虽然不在团部任职,也同样是团里可以参加决策的高层,也彻底安抚了郭守志心底最后一点不平。
对于从天而降的一个骑兵营,精于计算的庄师散其实不是没有疑问:“团座,这骑兵花销甚大,我们现在可没有那么多辎重供其长期消耗啊!”
“这些我自有办法,很快就会解决的。”唐刀微微一笑,却是不再此事上纠缠。
“明日,老庄你和冷营长准备一下,带上骑兵排和一个辎重排,先陪我去徐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