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对家长会成员说道:“搜,这楼里的黑水社团都不要放过,小七,你带人去把黑水的总部也给铲了,那边就剩三十多个人。”
那位叫小七的年轻人眉开眼笑:“好嘞,您等好吧。”
这位小七还是位时间行者,自打跟着罗万涯后,一直干活都挺卖力,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表世界就换上保时捷911Targa了。
此时此刻,张梦阡看着门外那个魁梧的胖子发号施令,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社团火拼?
这么巧吗?
小男孩看着罗万涯那阴翳的表情,心想这其实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这鸽子笼的管理者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但每次换后都不会有太大区别,不过是保护费有时多、有时少。
这时,罗万涯朝张梦阡看来,那凶横的表情将小男孩吓的连连后退。
下一刻,张梦阡看到那位胖子待其他人都离开后,无声的走进屋内,低声笑着对庆尘说道:“之前还担心您脱困后有没有受伤,现在看来没有。。您看我表现的怎么样?”
很明显,罗万涯已经被充分信任,他知道庆尘此时的身份,甚至也知道小男孩的存在。
张梦阡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他看看罗万涯,又看看那个柔弱的庆尘。
“来的很及时,”庆尘笑着说道:“去忙你的吧,另外,从今天起顶替黑水社团管理这栋鸽子笼,先把这个月的保护费给收了。”
“啊?”罗万涯愣了一下,老板之前不是说,要讲纪律、讲原则吗,怎么这会儿又让大家干起来社团的勾当了?
这和老板之前说的不太一样啊。
这鸽子笼里,都是整个联邦里最贫穷的人。
“你也知道,黑水社团上面还有城市的管理者,他们收到的保护费,有一半都是要上供的,如果这笔钱断了,你们在22号城市站不稳,”庆尘说道:“老罗,我们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所以只能先适应它。这场改变,不能太慢,因为我们只争朝夕,但也不能太快,想要重新定义它,那就必须先学会隐忍。”
罗万涯答应了一声:“明白了。”
庆尘说道:“另外,对待这里的贫民也一样,别的社团都收保护费,你不收,这样会显得你们很不合群。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对这里的住户很好,某一天你稍微做错点事情,他们都会跳出来指责你,但你从坏变好,他们就会记在心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讽刺,对恶人太善,对善人太恶。做好事,也不是要你一股脑的将热心、热血全都奉献出去,那样会受伤。”
罗万涯想了想问道:“那我们收了保护费用来干什么呢?您之前不是说,有一个收编贫民窟的新方法吗?”
庆尘笑道:“你按我说的做,然后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他低声交代着,张梦阡就这么懵懂的看着。
罗万涯趁着走廊还没人便离开了,从今天开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待到他走后,庆尘回头看向张梦阡,笑着说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混了?”
张梦阡只觉得有点荒诞,他刚刚那么畏惧的黑水社团,一转眼全都成了死人。
这些人恶事做尽,坑了那么多贫民窟里的人,自然死不足惜。
可关键是,那个自己评价为“柔弱”的人,竟然就是这件事情的主导者。
张梦阡犹豫了一下:“你是谁?”
庆尘走去窗户旁,打开窗任由冬季里凛冽的寒风倒灌进来,让屋里的空气不再那么浑浊。
风晃动着张梦阡的头发,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又明亮。
庆尘站在窗边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叫我老板。
艺术社团在鸽子笼大楼里收取保护费的过程,很顺利。
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收取保护费的模式,他们并不在意是谁来收,只要交了之后没人天天来砍自己就行。
黑水社团也不是什么大社团,他们控制的大楼也就这一栋。
一切都要从这里开始。
有一点值得惊喜的是,收保护费是一笔钱,黑水社团的总部里,竟然还又搜出了一些存款。
到了下午的时候,张清欢先是拎着一麻袋子钱,先去了PCE治安管理委员会上供,那些官员好奇怎么黑水社团被人打掉了,但看张清欢那么懂事,也没计较什么。
此时此刻,这些探员们还没意识到,第九区要发生什么,未来又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如果没有重大事件,他们可能一年都去不了下三区几次。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第四区找个妞儿。
傍晚,第九区贫民窟里,所有人看到了一辆电梯维保车辆进入。
奇怪了,这第九区确实每栋楼都有电梯,可所有电梯都坏了啊,也不会有人修。
而且,维保人员本身也担心第九区的治安,根本不敢来。
所以,电梯维保车一直都是这里的稀客。
这辆车子在艺术社团的护送下,来到鸽子笼大楼前,街道上好些人围观着,看着那些维保人员进去检修。
艺术社团还专门派人帮忙看着他们的维保车,不然修完电梯出来,可能四个车轮子都不见了,发动机都未必会在。
鸽子笼楼外这一幕,惊到了许多人,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个多小时后,入夜。
维保人员从大楼里出来,对小七说道:“这电梯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坏了之后一直没人来修理而已,硬件都是好好的。”
送走了电梯维保人员,夜色中,又有一辆“蓝盾监控”的车辆过来,开始在鸽子笼大楼里安装监控。
电梯,安全通道,每层走廊尽头,都装了监控。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在楼顶安装监控,以此来监视外墙高空抛物的情况。
第九区的人民都笑了,竟然有人试图在这里安装监控?这特么不是搞笑呢吗。
连PCE治安管理委员会的监控都别想在这里停留一个夜晚!
光是装这些监控,就从晚上8点忙到了凌晨1点。
不出意外的是,当天夜里两点多,就有几个年轻人在电梯里蹦蹦跳跳,将电梯坠的嘎吱作响,还对监控摄像头竖中指。
这些年轻人都是住在第五层的,他们一点也不在意楼上的人是否有电梯用,反正他们用不着。
罗万涯站在监控室里,问身旁的张梦阡:“他们是干嘛的?”
张梦阡说道:“这几个人是赌徒,平日里出去偷东西,先前在第六区被人抓住,结果他们挑断了失主的手筋,最近躲到第九区不敢出去。没有枪械。”
罗万涯点点头:“小七,你去,10天。”
结果,五分钟之后,小七就独自一人来到他们门口。
那十平米的屋子里,挤了七个人,被小七一个人揍的嗷嗷乱叫,叫声惨的整栋大楼都能听见。
安全通道里,刚刚修好的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压根没停过。
老惨了。
当天夜里四点多,又有几名年轻人肆无忌惮的来到走廊监控前,一棍子将监控敲碎。
罗万涯站在监控室中,问张梦阡:“这几个人又是干什么的?”
小男孩说道:“这些都是专门拆别人机械肢体的,也没有枪械。”
事实证明,贫民窟里起码有一半人都还算老实,他们真的是走投无路只能住在这里,哪怕在这里也受人欺负。
还有一些人则是作奸犯科的犯罪分子,别的地方他们也去不了。也就是这一小批人,暴力倾向最为严重,破坏也最高。
小七这边还揍着人呢,那边又来电话,罗万涯电话里说道:“7809室,10天。”
他笑眯眯的对面前几个年轻人说道:“你们要感谢78层的好心住户,不然你们还得挨一会儿。对了,破坏公共设施的事情,记得赔钱,我明天来收。”
小七下手也有轻重,专挑皮糙肉厚的地方打,拳拳都不致命,但拳拳都疼。
罗万涯所说的10天,意思就是让这些人10
天下不了床。
罗万涯一点惯着这些人的意思都没有,整栋鸽子笼大楼内,包括他在内的四名C级高手,二十八名D级准提法战士,随时准备响应各种除暴行动。
他知道第九区里的人暂时不会接受他们现在做的事情。
他曾问庆尘该怎么做这些事情时,庆尘只回答了一句话:用这些人能够接受的方法,让他们接受。
庆尘没有回避这个过程里会出现的恶,他也没有躲在罗万涯背后,让罗万涯一个人做这个决定,而自己则躲在背后当一个白莲花。
在他看来,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决定自然由他来做。
他不介意自己手上沾染鲜血。
清晨,张清欢在临时监控室里摇摇欲睡,他只感觉罗万涯这群人完全不知疲惫似的工作着,这也太卷了。
小七兴致勃勃的回来:“老罗,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罗万涯想了想说道:“白天的时候你再护送一批人过来把下水道修好,老化的电路给更换掉。后天就开始带着那些暴力分子在整栋楼内打扫卫生,保持清洁。”
小七愣了老半天:“……咱这不是物业吗?”
罗万涯笑了笑:“你见过收费这么高的物业吗?”
十平米一间的鸽子笼,每间每月收费2000元,即便有一半要上交,那也是1000元。
除去物业成本,罗万涯他们少说能赚7080。
以前的社团,连这百分之二十的成本都不愿意掏,也不愿意做这种“丢人”的生意,他们做的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而罗万涯现在,只是减少了一些利润而已。
庆尘之前给罗万涯算了一笔账,下三区聚集着整座城市的50人口,每个区都有近千栋鸽子笼这样的居民楼,每一个楼上除去空置房后都有大概900户左右。
这是一笔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物业费,而那些社团早就帮家长会做好了市场。
此时监控里,正有一人偷偷来到某个住户门前,似乎在偷偷开锁。
这一次都不用罗万涯说什么,小七哼着小曲就直奔而去。
中午,第九区鸽子笼大楼附近的住户,起床的第一时间就是观察这边。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监控还在,而且楼外的监控全都完好无损。
艺术社团新招来的人正带着一批鼻青脸肿的住户打扫卫生,小七则带人在楼下摆放垃圾桶,并“和蔼可亲”的教导着鸽子笼居民该如何区分干垃圾、湿垃圾、有害垃圾、可回收垃圾,学不会的就跟垃圾待在一起……
这太诡异了,他们看着那些天天嘻哈嘻哈的小流氓们,突然就成了乖宝宝。
这时,一个年轻人在61层打开窗户,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就准备往下扔。
小七抬头冷冷的看着。
这位年轻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似乎在看自己应该瞄准谁扔。
可那塑料袋还没扔出去,他就听头顶咔哒一声奇怪声响传来。
年轻人愣了一下,转头朝天上看去。
下一刻,之间一个人影顺着绳索飞速滑下,宛如联邦集团军特种部队一样,从88层的云中落下,来到他面前!
轰的一声,这位落下的身影用双脚踹在年轻人胸口上,将他从窗户边踹了回去,然后自己也钻入窗户,开始一顿暴揍。
屋里的年轻人都傻了,他就是扔个垃圾而已,至于不?
我就问你至于不?
需要用这种彪悍的方式来解决高空抛物问题吗?!
此时此刻,那些正在围观这一幕的人,内心中都同时惊呼了一声卧槽,紧张的脚趾都差点在拖鞋上抠出个洞来。
这也太凶残了吧!?这特么还是社团吗?
艺术社团的老板张清欢,站在楼下呆呆的看着,最终喃喃道:“艺术啊!”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罗万涯等人要干什么,只觉得费劲巴拉的给贫民窟修电梯、装监控,实在是有点闲的慌。
可现在,他才意识到这里将要发生怎样的改变。
一群更流氓的人,来治理、收编流氓了……
想到这里,张清欢忽然亢奋起来了,这不就是他渴望的艺术吗。
整个联邦谁这么干过?没有人这么干过!
这可是开创先河的壮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