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玥上马车后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惊呼声。
“元娘——”
曾铭听到动静,驱马靠近:“出什么事了?”
水芙掀起帘子,神色慌张:“曾统领,元娘晕倒了。”
曾铭目光往里瞟,见崔衡玥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连忙吩咐车夫:“走快点,赶紧回府。”
又吩咐手下:“你骑快马回府,让陈大夫在静兰苑候着。”
手下骑着马越过崔衡玥的马车,奔向靖国公府。
马车一路疾驰,进了侧门后,曾铭发现崔大夫人派了梧桐早已候着,就去向崔咏宗复命。
而梧桐、水芙等人直接将崔衡玥送回了静兰苑,陈大夫什么也没说,直接给崔衡玥治伤。
一炷香后,陈大夫从内室中走出来:“禀大夫人和三夫人,元娘背上挨了一刀,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并无性命之忧。
“只不过,元娘失血过多,暂时醒不过来。”
他话音刚落,屋中就响起两道不同的声音。
“那她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她背上的伤以后会留疤吗?”
四目相对,柳氏挤出笑容,语气谦卑:“陈大夫,你还是先回答大夫人的问题吧。”
陈大夫垂下眼眸,不去揣摩她们的心思,只如实回答:“这个说不准,但大夫人若是想让元娘早点醒过来,老朽可以给元娘用点药。”
“不必了,就让她好好睡吧。”崔大夫人拒绝了。
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给元娘用药,让她现在醒过来。”
崔大夫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心里不悦,但发现是崔权之后,急忙去迎接:“父亲,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崔权随口回答了一句,就吩咐陈大夫:“给元娘用药,让她尽早醒来。”
陈大夫道声是后就立刻去准备。
崔大夫人满脸担忧:“父亲,我知道您是有事问元娘,但元娘身上还有伤,此时用药让她醒来,必定会损伤她的身体。
“不如等她醒来,父亲再问,可否?”
听崔大夫人这样说,站在一旁的柳氏不安起来,身为大伯母的大夫人如此关心崔衡玥,那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也不能输。
柳氏随即附和:“是啊,国公爷,等元娘醒来后再问吧。”
崔权稳坐上位,威严不改:“你们放心,有陈大夫在,元娘不会有事。”
劝阻不了,崔大夫人只好在崔咏宗身边坐下,默默地等待。
柳氏扫了崔大夫人一眼,也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夫君身边。
这时,崔咏崀和崔二夫人扶着崔老夫人走进来:“听说元娘回来了,她身上的伤如何?”
在看见崔老夫人那一刻,除了崔权,其他人都站起来行礼:
“母亲。”
“老夫人。”
众人入座,柳氏却不敢坐。
这里是静兰苑,她不受待见的地方,何况此刻在屋里的人地位都比她高,又有向来讨厌她的老夫人,她心情顿时变得忐忑。
国公爷和老夫人来势汹汹,不会是想治她的罪吧?
可是,那丑婆子是崔衡玥自己挑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正胡思乱想间,陈大夫已经向崔权禀道:“国公爷,元娘醒了。”
崔权遂命令屋中的丫鬟:“去把元娘扶出来。”
他的声音很大,一直在内室中照顾崔衡玥的水芙和水蓉听到后,慢慢地扶起崔衡玥。
香叶进来后,看见这一幕,便退到一旁。
崔衡玥从内室出来,推开水芙和水蓉,欲行礼:“见过祖父......”
“你身上有伤,不必行礼了,坐下说话吧。”崔权出声制止她。
“谢祖父。”
崔大夫人冲梧桐使了个眼色。
梧桐立刻上前,扶着崔衡玥坐在有软垫靠枕的椅子上,然后退回崔大夫人身边。
崔衡玥刚坐下,崔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个温娘子到底是谁?她为何要假造身份混入府中?”
除了庶出,嫡支都在这里,崔衡玥刚出来时见到这个阵仗,心里着实惊讶了一番,但看见崔权后,又觉得情理之中。
崔衡玥抬头,脸上一片茫然:“我不知道啊,进府的人不是身家清白吗?为何分到静兰苑的人还有假造身份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崔衡玥不敢去看崔大夫人,说完后,她在心里默念:大伯母,对不住了。
崔大夫人没有含糊,站出来认错:“是我没有仔细调查她的身份,责任在我,还请父亲和母亲责罚。”
崔权没有搭理她,问崔衡玥:“你可认识王八郎?”
“认识啊,他是我的车夫,刚进府不久。”崔衡玥如实回答。
崔权又道:“你可知后来帮助温娘子逃脱的男子就是那王八郎?”
“什么?”崔衡玥很惊讶,“那王八郎不是车夫吗?他也有武功?”
崔大夫人又插嘴说道:“父亲,元娘之前的车夫保护不力,我就重新为元娘招了一批车夫。
“却没想到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这都是我的错,还请父亲责罚。”
崔权本就心情不佳,听见这话,怒道:“没错,这是你办事不力,招了居心叵测之人进府。
“你掌管中馈,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难辞其咎。
“从今日起,后院的事你不用管了。”
柳氏心中大喜,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意识到屋中太多人立刻垂下头,收敛自己的喜悦。
而崔大夫人没有辩解,恭顺道:“是。”
崔衡玥急了,正想帮崔大夫人说话,崔咏宗就站了出来。
“父亲,谢氏掌管中馈十几年,从未出过岔子,这次的事情想必是近来府中诸事缠身,所以才会有所疏漏。
“还请父亲看在谢氏往日的功劳上,饶恕她这一次。”
崔二夫人垂涎中馈大权已久,趁机插嘴:“没错,大嫂从前没有出过岔子,但这次的事不一样。
“之前府中就闹过刺客,至今没有抓到人,说不定那个温娘子和王八郎就是之前的刺客,因为一直潜藏在府中,所以我们才没有抓到他们......”
“二伯母,你这话就不对了。”崔衡玥打断她的话:“我记得之前闹刺客的时候,王八郎还没有进府。”
崔二夫人神情一滞,好像是这么回事。
见妻子被噎,崔咏崀说道:“但那个时候,温娘子已经在你身边。”
崔衡玥被哽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说道:“我记得当时刺客挟持我的时候,温娘子已经受伤倒下。
“如此看来,纵然温娘子和王八郎身份不明,但他们与之前的刺客毫无瓜葛。
“大伯母是有错,但我也有错,我错在识人不明,没有早点发现她们假造身份。
“祖父要重罚大伯母,那也应该重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