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安静,还有浓郁的酒味,刚才他又听到踩木板的声音......柳阳回忆着醒来之后的情景。
尽管他看不见,也不能动,但凭这些线索,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存放酒的地方。
若是酒楼或者客栈之类的地方,存放酒的地方不可能如此安静,所以,这应该是在私人酒窖。
他这是在谁的宅子里?
来的人似乎有两个,声音听着很陌生,不知这两人是何身份?
柳阳一边在心中琢磨一边静等对方的问题。
刀架在脖子上,还能如此镇定,果然是崔权看重的人。崔衡玥心中提高警惕,开始审问:
“我问你,崔权为何要派你去杀齐年广?”
柳阳心中一惊:这人居然知道是他杀了齐年广,还知道是国公爷派他去的?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事?
莫非......这人那晚也在齐府?
柳阳想起了那晚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嘴里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没有杀齐将军。”
居然不承认?
崔衡玥嗤道:“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事了?我有你杀齐年广的证据。”
柳阳僵住。
这人肯定就是那个救齐年广的黑衣人,不过......他那晚好像没有留下证据,这人莫不是在诈他?
柳阳故作镇定:“既然如此,阁下将我和证据送去大理寺便是,何须多言?”
“自然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崔衡玥也没有隐瞒,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她玩味地看向柳阳微微握拳的手,缓缓说道:“你跟随崔权数十年,为他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心狠手辣,绝不会轻易屈服。
“我也不是一个狠毒的人,不会对你动刑......”
这样的话,他什么也不会说。
当然,就算是对他用酷刑,他也不会说。
柳阳唇角微勾,露出鄙视的神情。
崔衡玥看见了,并未恼怒,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崔权为何派你去杀齐年广,不过是为了灭口罢了......”
柳阳唇角的笑逐渐凝固。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待明日,我还会送你回靖国公府......”
柳阳眸中闪过惊讶。
“不过,你回去之后还能不能保住性命,那我就不知道了。
“齐年广为崔权做了那么多事,只不过行事不周,但并未给崔权带来危害,崔权就命你杀了他。
“你落入敌人手中却平安回去,你猜,崔权会不会怀疑你?”
柳阳再次僵住。
这人若真的放了他,国公爷一定会怀疑他。
怀疑他泄露靖国公府的秘密,怀疑他被敌人策反......
柳阳越想越心惊,这人好狠毒,杀人不见血。
离得这般近,崔衡玥自然能感受到柳阳的变化,她不禁露出得逞的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送你出晋阳。
“往后,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哈哈......”柳阳突然笑了几声,鄙夷道:“人生不过一死,即便我被国公爷怀疑,死在国公爷手中,我也心甘情愿。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
这么硬气?
崔衡玥正琢磨着怎样让柳阳屈服,后背衣服被人扯了一下。
她回过头去,见温娘子冲她打手势,示意她对柳阳用酷刑。
她冲温娘子摆了摆手,拒绝了温娘子的提议,又回头看着柳阳。
“崔权身边有很多为他卖命的人,但他最信任的是白启和你。
“白启一生未娶妻,但他有个侄子在靖国公府当差,白启视他如亲子。
“你也未曾娶妻,膝下也未有孩子,甚至你身边也没有亲人。
“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亲友,吃喝嫖赌你也不沾,一个没有弱点没有软肋的人不好控制,这样的人,崔权绝对不会重用。
“但崔权信任你,就说明你有软肋在他手中......”
说到这里,崔衡玥注意到柳阳的嘴抿得紧紧的,气息比之前粗重。
他慌了。
崔衡玥笑了:“我调查你很久了,也早已清楚你的软肋是什么。
“我今日不光是派人掳走了你,还派人劫走了你的软肋,你若是听话,我就把你的软肋还给你。
“如何?”
柳阳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他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闭上。
再张开嘴巴的时候,柳阳已经镇定下来:“呵呵,小子,你想骗我还嫩了点。
“若真是像你说的,你怎么可能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直接带来就是了。”
真是个老狐狸,行事说话滴水不漏。
被揭穿后,崔衡玥也并未气恼:“柳副统领果然聪明,没错,你的软肋现在不在我手中。
“但是我能让人从靖国公府把你掳走,就能从崔权手中抢走你的软肋。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帮你救你的软肋,然后送你出城,如何?”
柳阳默了一瞬,随即冷笑:“不必费唇舌,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和你做交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言,温娘子抬起手,欲将手中暗器掷出去,却被崔衡玥按住。
崔衡玥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收起手中短刀,对柳阳说:“你是个硬汉,我佩服。
“不过,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说完,拉着温娘子往楼梯走去。
出了房间,温娘子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让我对他动手?”
这么好的机会,她们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太可惜了。
“回去再说。”
崔衡玥示意温娘子跟上,就往来时的路走去。
两人回到房间,温娘子旧事重提:“你为何不让我对他动手?他的骨头再硬,我相信在酷刑之下,他也会撑不住,将秘密吐出来。”
“不会。”崔衡玥取走炉子上的铜壶,将热水灌进茶壶中,又倒了两杯热茶。
一杯推到对面,一杯自己喝。
温娘子在她对面坐下:“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先喝茶。”崔衡玥指了指她面前的茶杯。
温娘子无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执拗地望着崔衡玥。
唉——
性子太急了。
崔衡玥轻轻叹了口气:“一个有软肋的人容易被人控制,为了保护软肋,宁死也不会屈服,白启和柳阳就是这样的人。”
“......”温娘子回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柳阳有软肋?”
崔衡玥露出浅浅的笑:“那都是我猜的,不过他没有反驳,就说明我猜对了。”
这也行?
温娘子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