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早晨微凉,畏寒的人已经换上了秋衫。
寺院某处佛殿中,穿着华服的马夫人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虔诚地向佛祖祈祷。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马夫人睁开双眼,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丫鬟小福连忙道:“夫人稍等,我去外面看看。”
过了一会儿,小福气喘吁吁地跑进佛殿,神情中带着一丝惊慌:“夫人,我看见崔三爷了。
“不对,不是崔三爷”
崔三爷?
马夫人听得糊涂,怒斥:“出去一趟连话都不会说了,真是蠢货”
余光瞥见高大的佛像,马夫人一顿,随即收敛怒气,心平气和地问:“到底是谁?”
小福深吸一口气,回答:“我看见了一个跟崔三爷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娘子,他们说那是崔三爷的嫡长女。”
想起还没有说是哪个崔三爷,小福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就是我们七娘要嫁的崔五郎的父亲,靖国公府的崔三爷。”
崔咏轩的嫡长女?
那不就是崔四娘吗?
忽然,马夫人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
此时,小福靠近马夫人,小声说道:“夫人,听说崔三爷的原配夫人曾经生了一个女儿,因为身体不好就带着女儿在庄子上养病,一直没回靖国公府。
“后来没多久这个原配夫人就病逝了,有人说她的女儿也染上了恶疾,几个月大的时候就死了。
“也有人说她的女儿还活着,但身体不好,一直在庄子上卧床静养。”
“这个小娘子长得跟崔三爷几乎一模一样,年纪也对得上,应该就是这个原配夫人的女儿。
“如今看来,外面那些传闻都是谣言,崔三爷的嫡长女活得好好的。
“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能进云悬寺上香,本事不一般啊。”
能进云悬寺上香的人,非富即贵,一个不被家族关注的小娘子却能进云悬寺上香,可见她有点本事。
马夫人当初接近柳氏的时候,就暗中调查过靖国公府三房的情况,这些传闻她也听过但没放在心上。
她想: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在被家族抛弃的情况下,母亲又死了,肯定活不下来。
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活了下来,还来了云悬寺
“她什么时候上的山?住哪个厢房?”马夫人问。
小福摇了摇头:“不知,但她现在要下山了。”
“下山?”马夫人抬脚就往外走。
刚跨过门槛,她又停下来:“不行,我这样去肯定会让人起疑。
“小福,你赶紧去打听一下,她下山之后要去哪里”
听完吩咐,小福转身就走。
一炷香后。
小福回到佛殿,恭敬禀道:“夫人,我打听过了,这位崔小娘子是来云悬寺请大师为亡母超度的。
“她曾向寺院里的人打听晋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应该是要去晋阳。”
马夫人脸色微变,靖国公府在京师,也就是在晋阳,她莫不是想回靖国公府?
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马夫人当即吩咐:“小福,你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去晋阳,把这件事告诉崔三夫人。”
此时,云晨和云林站在山门口,目送崔衡玥一行人下山。
“白胖子。”
云林喊了一声云晨,用眼神示意云晨看身后。
云晨转身看了一眼,虽然只看见一个远去的武僧背影,但他很清楚那个武僧是谁。
“你去看看,不要打草惊蛇。”
云林施展轻功,一路尾随那名武僧进了某处院子。
武僧不急不缓地走进院子,遇到人如平常一样打招呼,最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就快速奔到书案前。
拿起毛笔,蘸上墨水就“唰唰”地在白纸条上写了一句话,然后将纸条卷起来,塞进小竹筒里。
他走到窗前,打开鸟笼,将小竹筒绑在鸽子的腿上,双手捧着鸽子探头往窗外看了看。
确认安全之后,他抬起双手用力一抛,鸽子展翅,飞出院子。
“住手。”
云林一把握住即将射出去的箭矢,对弓箭手说:“主子有令,今日放信鸽下山。”
“遵令。”弓箭手收回弓箭。
没过多久,信鸽飞跃山峰,落在山脚下某处农庄。
“咕咕——”
听到鸽子叫声,院中劈柴的男人立刻放下斧头,奔向木架子。
他取下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就将信鸽放飞了。
掏出里面的纸条一看,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兔子终于下山了。”
他卷好纸条,又塞回小竹筒中,然后走到院子一角的大笼子前,大笼子里面养了数十只信鸽。
他打开笼门,随手抓了一只信鸽,绑上小竹筒,轻轻地摸了摸信鸽:“去吧。”
双手一抛,信鸽扑棱着飞向天空。
随后,他走进房间,对里面的黑衣男子说:“崔衡玥下山了,你去跟着。”
崔衡玥一行人离开云悬寺的地界后,又结伴前行了一段路。
“休息一下吧。”
崔衡玥叫停之后,将众人召集在一块儿:“走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追来,想必是不会反悔了。
“我看,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一听要分道扬镳,李本儒就叫道:“疯丫头,你不是这么狠吧?这么早就赶我们走?”
张五郎也很不满,质问崔衡玥:“疯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通缉犯,跟我们在一起会受牵连?”
“哎,张五郎,你好好说话,别带上我和三郎,我们可不是通缉犯。”润竹立即划清界限。
姚十三幽幽道:“我也不是通缉犯。”
张五郎被哽了一下,随即怒吼:“蠢货,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疯丫头要抛弃我们独自前行,你们就不着急吗?”
润竹斜倚在树干上,悠闲地说:“我不着急。”
“你”张五郎气得脸色铁青,又看向崔衡玥,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崔衡玥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苏毕文,淡淡道:“没错,我怕受牵连,不想跟你们一起走。”
张五郎看她承认了,立刻对众人叫道:“你们听听,我是不是说对了,她就是贪生怕死”
“闭嘴。”
宋卓行一声厉喝:“你们是通缉犯,崔小娘子不愿和你们同行,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润竹附和:“就是,崔小娘子帮你们离开云悬寺,你们不感恩,还指责崔小娘子,太忘恩负义了。”
张五郎和李本儒顿时语塞,面上闪过一丝羞愧。
“水芙。”
崔衡玥喊了一声。
水芙立刻将一个包袱递给崔衡玥。
崔衡玥接过包袱,走到苏毕文和李碧儿面前:“此次下山确实仓促,诸位也来不及准备。
“我这儿有一些钱,是我阿娘留给我的嫁妆,现在我把这些钱分给你们,也算是全了我们共同闯阵的情义。”
话落,崔衡玥从包袱中掏出一袋一袋的钱,分给每一个人。
分完之后,崔衡玥冲众人抱拳:“就此别过,诸位保重。”
翻身上马,带着水芙和水蓉飞驰而去,徒留宋卓行等人怔在原地。
连嫁妆钱都拿出来了,他们哪还能厚着脸皮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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