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冲进去的一刹那就后悔了。
自己太冲动了。
可是她不想眼睁睁看着悲剧在自己的眼前发生,这样实在是太残忍。
她做不到。
“你,你冷静一点,把东西给我,给我。”
她慢慢地靠近,在这奇怪的莲花灯阵里,别扭地穿梭,脚都快拧成了麻花。
费尽千辛万苦,她来到林殊身边,伸手要她手中那根恐怖的凶器银钗。
林殊从夏瑜进来,整个人都沉浸在震惊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愣愣将夏瑜的每一个动作尽收眼底。
“不要伤害自己,无论因为什么都不值得。”
“你相信我,把东西放下。”
夏瑜边说边又慢慢靠近了林殊。
林殊的瞳孔映照在点点莲花摇曳的火光里,用力握着银钗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夏瑜猛地高高抓住了这只手腕,居高临下,强势夺过了银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大黄一直紧张守护的人是你吧?”
“它为了你不吃不喝也不离开,就死死守在门口,默默等着你回来。”
“大,黄?”
林殊干涸的嘴唇终于懂得蠕动,喉咙里发出了正常人的音节。
“就是你们家的一条忠心的大黄狗啊,高高瘦瘦,骨瘦如柴的,看着就让人心疼。哎~。”
夏瑜当然不敢告知大黄如今魂归西天的境遇,她能感觉到大黄同林殊的感情非同一般,这种感情一定是相互的,大黄对林殊也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这一声“哎”里,包涵着许多惋惜跟心疼。
她知道一会儿出去就隐瞒不了多久了,眼下她只想靠着林殊的这点念想,把人先稳定住。
“你在这个地下室呆了多久了,怎么出去知道吗?”
这份温情,很快被齐远凑过来理智冷冰冰的问话给彻底打破了。
林殊的目光看向了齐远,已经开始有了警惕。
“你哥哥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
一提到哥哥,林殊整个人如同狂风中飘摇不定的一片弱小的枯叶,夏瑜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连忙抱住她安慰,凶狠瞪着齐远,叫他闭嘴。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要哭也要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齐远撇撇嘴,不屑一顾,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个叫林殊的女人,没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但是他从心底就生出一种深深的怀疑,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让人家姑娘情绪稳定一点再问,火急火燎地做什么,赶着投胎啊,莫名其妙。”
夏瑜忍不住发火,她最烦这种不顾他人感受,过于自私的做法,毫无共情能力,冷酷无情到令人发指。
“你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了。”
夏瑜抱怨着,又添了一句,完全不顾齐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我对她做什么了,我只是正常问了她两个问题,你急什么,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有正义感啊。”
“是啊,我就是见不得你们这些臭男人欺负女孩,老孤寡!”
“随便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继续找出口。”
齐远觉得这么吵下去没有意义,他不想跟脑子有问题的人多废话一句,就随她去吧,他也不伺候了,爱干嘛干嘛,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眼前刚认识的陌生人,幼稚。
正欲拔腿就走,不想趟这趟浑水之时,夏瑜那边又出了状况。
林殊开始疯狂扯烂自己宽大的衣袖,长长的指甲把自己划伤的血痕道道。
夏瑜吓坏了,不敢靠近,又不敢走得太远。
“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哥,你别打了,我去给你弄钱,我去给你弄烟土……”
“你说什么林殊?打你?林同打你了?”这段话指向性太过明显,加上林殊撕烂的衣袖之下,明显的青紫色陈旧性伤痕,有深有浅,还有一些圆形灼烧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
齐远走近,他大致扫了一眼,心中冷笑一声。
这烫疤明显是最近的,同她其余陈旧上的杂乱不同,这几个疤很规整,排列地很是整齐,都是三个一排,可能为了看起来没那么规整,才有了中间那突兀的两个,可依旧看起来很怪异,像是刻意安排的。
烫这疤的人也思考了一些,只是她不理智什么才是宣泄的伤口,过于严谨。
对比林殊胳膊上其余结痂的伤痕,都有规整对称地指甲掐过的印记,很深,稍微留意就能发现。
“林小姐,您不要怕,林同不在这里,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齐远不如夏瑜那样小心翼翼,他过来时将林殊眼前的好几盏莲花灯都踢的歪七扭八,完全脱离了它们原来的队伍。
他站在林殊的另一侧,看她抱住自己,不再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才暗自松了口气,不伤人就好。这丫头太笨,容易出事。
诶,他居然会担心这丫头?
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古怪地看向夏瑜的方向,碰巧夏瑜也正在盯着他。
他不是要走了吗?还杵着在这里干什么,想看她笑话?
两人目光刚一短暂的接触,齐远为了掩饰,眼神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淡漠,还加了些不屑一顾,这样臭屁的态度,让夏瑜更加不爽了,回敬一个白眼。
“我,我是被哥哥关在这里的,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儿。”
林殊哭了好久,终于抬起头整理了情绪,说了第一句完整的话,提供了一些信息,却对他们逃出去没什么帮助。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齐远对她的怀疑反而瑜发加深了,尤其是当她抬头,说完这句话之后,下意识去调整了目前那两盏被他弄乱方位的莲花灯的位置时,那个一丝不苟的认真神情态度,不像是情绪极其不稳定的人。
他办了这么久的案子,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夜游症杀人的,“狐仙上身”杀人的,扮鬼吓魂吓人的,“借尸还魂”杀人的,哪个都比这个离奇的多,林殊的小把戏在他面前,有些小儿科。
她这个装疯卖傻的演技太过拙劣。
也就夏瑜这个傻丫头会信了去。
“怪不得大黄对林同那么凶,原来是为了保护你。”
正想着,夏瑜又开口了,满满地对林殊的同情。
齐远暗自摇头无奈。
她是完全被自我感动的善良,蒙逼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