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痛苦的马嘶鸣划破长空。
刚从陷坑爬上来没多久,本就惊魂未定,如今又突然横遭此劫。
拉着一车宝贝的良驹也是张员外家特意好饲料好饮水专人照看的,可谓“娇生惯养”,只出这一次“任务”。
哪知道同样是吃了被蛰的苦头,它便立即狂躁起来,完全不受控制,脱缰而逃。
紧连着的本就主要是几块木头板子,当下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先是断了一根车杆子。
随后又半拖半拽的疯跑了一段,整个车身是终于支撑不住了,“啪”的一下子便四分五裂,几口大箱子应声而落。
是摔的摔,倒的倒,翻的翻,掉出来里面不少花花绿绿,各色金银财宝,珍珠玛瑙。
阳光一照,差点晃瞎在矮坡上,小心隐蔽的几人眼睛。
“哇,不得了,不得了,果然是条大鱼啊!”
乔锦心看的两眼放光,盯着眼睛都直了。
又见这群人,此时是疲于应对野蜂侵袭,根本无暇顾及这几箱子东西,心里更是猫挠似的,抓心挠肝,痒痒的不行。
“大哥,这个口子咱们留了多少人?”
乔锦心咽了咽口水,直接发问。
“不多,就五六人。”
“妹子,你忘啦?咱们的人主要都布置后面小雁岭呢,不是说好了前面两道是前菜,后面到地方了再动手的么?”
燕明一五一十把原本计划说一遍,提醒乔锦心。
“哎呀,大哥,你自己看,眼下他们连驼宝贝的马儿都跑丢了,根本溃不成军,现下是最好的机会,咱们只取财,不求其他,不如趁乱现在动手,还省了后面兄弟们的事了。”
乔锦心紧盯着那几口黑漆漆的,已经露财的大箱子,见它们一直孤零零躺在那儿,本就是个巨大诱惑,再加上她观察了一会根本无人问津,这就如同是游戏中被人召唤了,却正好掉在你面前的“空投”,你不去捡,都对不起特意掉你面前的好运。
富贵险中求。
想到这,她当下更是胆子大了起来,有点喝高了,上头的感觉。
“大哥,把那五六个弟兄集中起来,咱们拿上家伙什,打秋风去!”
瞅准机会,乔锦心不由分说,也不打招呼,突然一下子就灵巧的翻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
顾维均刚伸手出去要拽住她后衣领子,却是没乔锦心快,硬生生是徒手抓了个寂寞。
“不好,大哥,叫上你的人快跟上!”
顾维均交代完了,单手一撑马上也奔了出去要追。
想他的小妻子又突然犯浑,可能是比镖赢了,再加上两次小试牛刀有了不俗表现,就飘了,单枪匹马就敢自己去闯。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事事由着她,只是现下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混乱的人群里,又是傅护卫第一个镇定下来,反手用小臂遮住脸,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折子,一拔开就燃烧起来。
随即就扔在最近的,那其中一根摔断的木制车杠子上,那火蛇迅速吞噬了整个,随后他随便捡起一根树枝再取火,拿在手里当做武器,不断挥舞,驱散这野马蜂。
被火熏过的大马蜂,再凶狠也是四散而去,慌不择路的甚至飞进了火光里,烧断了翅膀,最后一一燃成灰烬。
见有成效,不少人纷纷效仿,即使被蛰的满脸包,都要挣扎着边胡乱挥动胳膊驱散,边靠近火源。
“快快快!”
乔锦心这边带着五六个人,身旁跟着燕明顾维均,鬼鬼祟祟。
三大口箱子,里面东西是不少,可也不轻,乔锦心招呼几人把掉在地上的都拾掇进去,盖上。
“诶,呀!”
乔锦心涨红着脸,使出吃奶的劲,试了一下,果然纹丝不动。
是她莽撞了考虑不周,忘了这箱子的重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一下带的走的。
眼下只好做取舍了。
“这太重了,这样不行的,不能都要了,先拣几件最值钱的,剩下的稍微带些走。”
几个人蹲着以箱子为掩护,将剩下箱子撬开,先挑金子后拿翡翠,装的都沉的快走不动道儿了,才罢休。
“顾维均你怎么不拿啊?”
乔锦心自己手里忙乎着,正拿出一个景泰蓝的笔洗往怀里揣,却被顾维均拦住。
“这箱子里最值钱的是那些字画,方砚,那一块就值你怀里那些加起来的所有了。”
“真的啊?”
乔锦心不可思议拿起那不起眼的小小方砚,拿在手里上下左右的看。
“哎,亏你还是当铺掌柜夫人,一点不识货。”
“哦哦哦,都听见没,别拿那些没用的坛坛罐罐,光拿扇面字画,文房四宝听着没?”
乔锦心小声吩咐,几个人便快速把之前不要的压箱底的书画,“破石头”都拿出来抱在怀里。
“什么人?”
“走走走,快走!”
远处的火光里,已经有人往这边过来,乔锦心怕吃亏,赶紧叫上所有人四散躲两边密林里撤退。
等傅护卫带着另外两个护卫军一起赶到之时,哪里还见得到人影,只有被撬开的,早就被洗劫一空的大箱子。
“可恶!”
傅护卫一生气,随手拔剑出鞘,劈开了其中一口原本装满字画玉石的空箱子来泄愤。
他们护卫军还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被戏弄一番不说,还被劫了财,丢人现眼到家了,这样的情况如何向王爷复命?
“怎么了这是?”
一直躲在车上,没敢下来的张员外身后跟着情况也还算好的佟怀信,前后脚奔来,看着一地的狼藉,当时就瘫在地上干嚎起来。
“我的唐伯虎字画啊,我的秋居山名图啊,我的端砚啊,都是我私藏多年好不容易搜来的宝贝啊……”
佟怀信皱眉。
“好了,别鬼哭狼嚎了。”
“先收拾收拾上路吧,此地不宜久留,先找个地方休整再做打算。”
后面佟怀信一行人是小雁岭也不去了,经过乔锦心她们这么一闹,是地方也不去了,直接缩回县城。
原地待命,请王爷圣决。
“滴滴!”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缓缓行驶过一量黑色小汽车。
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头,无论摆摊的,身抗扁担的等活儿搓手的苦劳力,抑或是初来乍到讨生活灰头土脸的乡下汉子,都要伸头望几眼,冷不防就踩到了,早就见怪不怪的京地本地人士的鞋。
“会不会看路啊,土包子。”
被踩的见是这是一身穿粗衣的乡下汉,马上就给了脸色。
“您包含,您包含!”
车还是被堵的纹丝不动,车里人很有些不耐烦了,修长且白如玉的手指,往上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圆框小墨镜,往座上一靠,又是连着“滴滴滴”按了三下车喇叭。
“这是哪位大人物,能开的来这么个气派的大轱辘盒子,真厉害!”
乡下汉子双手交互着藏在袖子里,京地的深秋,毕竟已经有初冬的寒意了。
“你懂个p!这叫汽车!是咱和亲王的宝驾,本是去年洋大人进贡给咱当今皇太后的寿辰贺礼,皇太后坐不惯,就顺手赏给了王爷,整个天朝都找不出第二台!”
本地的忍不住科普。
“王爷!”
刚到王府门前停下车,就有焦急等在门前的跟班,小邓子匆匆来迎。
下车“彭”的关上门,和亲王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保养得宜的面上有些懊恼。
“王妃呢?王妃今日心情如何?”
“回爷的话,王妃在房中等您呢。不过,”这小邓子顿了一下,凑近压低声音对和亲王耳语。
“王妃现下正在屋里砸东西发脾气呐,爷多注意着点,别再惹恼了。”
和亲王摘下墨镜,掏出丝帕仔细擦干净,再递给小邓子,深呼一口气,拉拉整整身上马褂。
“知道了,你下去吧。”
“还有佟大人送信来说……”
“其余的等一会到议事厅禀告!”
小邓子本还想告知正事,却都被和亲王挡了,暂且搁置,现下他最重要是,要把不开心的王妃哄好了。
“诶,你看我这一身,可以吗?”
小邓子正要转身退下,却被和亲王一把拉住,摊手敞怀让他把关。
小邓子打量一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本就是十几年前旧款式,只是王妃曾出言夸赞,没想到今儿个一早,这王爷就p颠颠,自己开车去做了一身,到现下才回,原也是为了讨得王妃欢心。
修长高挑的个头身材,上翘细挑,入飞云鬓角的桃花眼,配上英气的剑眉,雌雄莫辩。
虽然实际已是人到中年,年近四十,岁月却待他极好,没有什么痕迹在他脸上停留,依旧如少年般,妖孽的可以让不少豆蔻少女怦然心动。
这样的人加上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质,自然穿什么都标志合身。
“怎么?不合适?”
看着小邓子只是呆呆望着自己出神,不说话,和亲王皱眉询问,还紧张的,自顾自上下自检了一通。
“没有,没有,合适的很,合适的很,王妃一定会欢喜的!”
“那就好!”
得到肯定,和亲王才敢迈步,嘴里声声唤着“馨儿,馨儿!”
刚到门前,一个瓷瓶就“嗖”一下飞出,“怕啦”一声,摔在地上,是粉身碎骨。辛亏是他躲的及时。
“怎么了这是?”
“你还知道回来?”
里面的人见他到了,坐在床上,呜呜呜呜哭地伤心,一屋子的侍女,大气也不敢喘,只是默默低头屏息站着。
“还愣着干嘛?都给我滚出去!”
“是!”
得了特赦令,一群人才呼啦啦逃也似的离开这事非之地。
“馨儿,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
回答他的是更变本加厉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