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您怎么来了?”
“大人有东西落在书房了,唤我来取一下。”
顾七的视线注视在红点上,正若有所思,忽听院外隐隐有人声传来。
好在听声音还有些脚程,顾七检查一下,确定与进来时无异,方才小心退出,将门锁重新锁上。转而飞身上了院墙一侧的老树。
府衙内的老树有些年头,常年干旱,枝叶早已掉落干净,并不算藏身的好去处,好在顾七选中的这棵树木紧靠着的院墙一侧,院墙外是一条窄道,两侧皆是宅院,只要稍稍一纵身就能从旁遁,待出了窄道就是城北的闹市区。
当然此时顾七并不着急遁走,这棵老树虽不足以藏身,但树前还有屋沿遮盖,若不是仔细查看,正面进院的人并不会发现。
略等了些许时刻,脚步声渐近。片刻后,有人打开了院门,顾七透过枝干的缝隙看出去,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行色匆匆而来。显然就是刚刚对话中的林管家了,
书房的门锁很快被打开,顾七等了一会儿,便看见那林管家抱着一卷什么东西走出来,重新上好了门锁,又行色匆匆离开了。
待林管家走出远,顾七方才隐隐看清他手里的东西似乎是一卷画卷。
顾七蹙眉,是那幅舆图?
可惜着林管事显示是打算去前衙的,前衙不比后院,顾七不方便在跟去,便干脆出了府衙。
来麓山郡十日不断,不过顾七来城北的次数却很少,眼下见时常还早便在城北闲逛起来。
倒也不是漫无目的,当初在收购铺面的时候,城北的也买了不少,刚好可以看看有哪一处可以当做往后四海商市的分店用。
今日正是柳江黄山海几人带着五十个兄弟五十辆马车回何松镇的日子。顾七另外嘱咐了柳江,让柳江给周璃带话寻几个靠谱的掌柜和或者账房,跟着下一批货一起送来。
这几天四海商市外的招人启示已经贴出去了,牙行那边也让牙人留意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时日尚短,还是旁的缘故,一直没有人前来应聘。
顾七这边正闲逛着。
府衙前堂,林官家刚取来的画卷放置到桌面案上,正是顾七之前看到过的那副瑜中局部舆图。
刘守正的视线落在舆图上,良久道:“事情确认了吗”
一旁林官家点头:“刘家那继室七年前就搬到了麓山郡,就在城东买了个宅子。后头听说是又嫁人了。可去打听到底嫁给了谁,街坊四邻却都说不清。只说是二婚不打算张扬。但有人看到那李氏是夜里偷偷坐了轿子走的。便有人穿她是给人做了妾室。”
“那李氏年纪有不算小了,且她手里分到的银子可不少。足够让她和她儿子衣食无忧一辈子了,何故还要去给人做妾?”刘守正疑惑。
“确实说不通,若是那刘家小儿子当时还在年幼尚还情有可原,可刘正丰当时已然成年,完全可以自立门户,根本无需其母再去委曲求全。可李氏还是出嫁了。”林管家也不说清这里头的缘故,只又继续道:“后来那宅子便由刘正丰一人住着,不过也就住了小半年,很快刘正丰也搬走了。那宅院倒是一直没卖掉,至今还在李室的名下。”
“可查到了刘正丰去了何处了没?”刘守正问。
林管家摇头:“早前还能看到刘正丰在麓山郡内出入的行踪,直到一年后就完全失去了踪迹。”
“那李室呢?可有再出现过过?”
“再也没有。”
刘守正拧眉,这几天他接连查了东皋县内过田契地契过户的记录都没有查到大朱山有被过户给旁人的痕迹,麓山郡内的过户册自然也都查过一遍,一样没有发现大朱山的踪迹。
依照达康律例,当地的田产地产要买卖过户都必须要在当地的衙门登记后方才合用。自然这登记点可以是县衙也可以是郡城府衙,两则间的记录并不通用,但都算合法。若是在村里私下买卖也会通过村长提交给当地所属镇上的衙门备案,当然镇级的官衙没有归档权,一般所有籍书一年就要备份一次送至上级县衙内。至于县衙若无特殊缘故抽查,则不需要再送往郡程府衙内。
既然东皋县和麓山郡内都没有查到变更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至今,大朱山就还在刘正丰手里。
又或者说,刘正丰或许出了麓山郡后就将大朱山变卖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购买之人一直没有到麓山郡内将这地契变更落实。
思及此处,刘守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半晌道:“派过去的人可有消息?”
林管家摇头:“守山的人送来消息说,除了一些周边村落的农户想进山找些吃的,并没有特殊之人。”
“那些村户也要留心,若是面生的就打发走。”
“大人放心,他们有分寸。”
刘守正点点头:“也不要过分惊扰附近的百姓。”
“大人仁慈。”
“先前让你备好的粮种,准备的如何了?”将安上的舆图再次卷曲来,刘守正问。
“都准本好了。”
“数目如何?”
“凡是持有麓山郡城中百姓,按户籍算,每户皆可领取一亩地的粮种。”
“只一亩地吗?”刘守正面色有些难看,半晌却又道:“罢了如今的情况想要再多也不容易,便指着这些上等的粮种,能让城中百姓缓过这一年。”
“大人的劳苦,城内百姓都看在眼里,大家伙只会感念您的恩典。”林管家道。
刘守正耻笑:“旁人也就罢了,你又何须说这话,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所求的是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仁慈也罢,恩典也罢,不过是各取所需。”
“大人您何必这么说自己,至少您做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麓山郡的百姓也是因着您的缘故方才能在大灾之中平安度日。若换成其他地方,如此三年,早已民不聊生、尸横遍野了。”
刘守正摇头轻笑:“这样的高帽子刘某可戴不起,往后莫要再说这话了。”
“是。”林管家人有不甘,且并没有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