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之人知道嬴身边的内侍是个高手,刚刚一直将自己藏得很好,躲在了小吉祥能攻击范围的死角,现在虽然从藏身地现了身,也下意识地防备着小吉祥。
她是有备而来,觉得在场的人,能伤到他的,只有小吉祥。
就在这时,尖利的破风声传来,她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紧接着便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被一道力量带得往后摔,踉跄倒地。
她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腹部的位置,竟插着一只箭。
“县主!”埋伏在暗处的侍卫发现主子中箭,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目标,都朝着她飞奔过去。
她瞪大眼睛往箭射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刚刚还有些虚弱地倚在树上的虞舜臣,手里正拿着一把弓,没来得及放下。
也在此时,原本已经说要走的嬴策马飞奔而至。
嬴朝着虞舜臣伸手,虞舜臣一把握住嬴的手,借力跳上了她的马背,两人骑着马绝尘而去。
“杀,杀了他们。”恨极的宁乡县主,捂着自己的伤,狠声命令道。
侍卫反应过来,连忙拿起弓箭瞄准那一骑两人,可惜他们反应慢了许多,嬴已经带着虞舜臣跑远了,身后追来的力道不足的箭,被后面的小吉祥一一挡了回去。
腹部的剧痛,让宁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流失,对死亡的恐惧猛然向她袭来,最后竟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嬴带着虞舜臣跑远了之后,才勒住了马停了下来,转身去摸身后之人的右手,结果摸到了一手黏腻。
“小吉祥!”嬴冷声唤道,“过来给他看看伤!”
小吉祥跟着她停下,翻身下马。
嬴头也不回地对虞舜臣道:“下去!”
她的声音很冷,向他们走过来的小吉祥都愣住了。
小吉祥还是第一次看到公主用这样冷硬的语气对虞舜臣说话。他家公主每次见了虞舜臣,都笑眯眯的,无论虞舜臣怎么冷脸怎么瞎折腾,她都是一副好脾气,仿佛永远都不会对他生气。
虞舜臣靠坐在公主身后,没有动。
嬴不耐烦道:“虞舜臣,你聋了吗!本宫让你滚下去!”
虞舜臣沉默了一瞬,低声问道:“公主在生气吗?”
嬴猛然翻身下了马,然后扯着虞舜臣的衣襟,将他给扯了下来,动作十分粗鲁。
嬴想将虞舜臣推给小吉祥,虞舜臣却抓住了嬴的手。
“公主在生臣的气吗?”虞舜臣垂眼看着她,轻声重复道。
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想甩开他的手,虞舜臣却闷哼了一声。
可惜,今天的公主殿下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情,她还是将他的手甩开了,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是故意的!”
虞舜臣垂着眼眸,可能是今日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血迹的映衬,竟显得他有些脆弱,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冷静。
“臣,是故意的。”
嬴听到这句话竟笑了,她看了虞舜臣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温柔地擦去了他脸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血迹。
虞舜臣怔怔地看着她,没有动。
嬴的手渐渐下移,虎口慢慢掐住了他的脖子,渐渐收拢了力道。
人被掐住脖子都会不好受,虞舜臣却没有挣扎反抗,只静静地看着嬴。
嬴轻声温柔地说:“虞郎是不是想死?本宫杀了你可好啊?”
嬴虽是笑着的,但她的眼神很暗很沉,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小吉祥在一旁看了不免心惊,上一次公主控制不住心绪,还是在先皇后生辰,她喝醉又毒发的时候。
虞舜臣抬起没有血迹的左手,轻轻覆盖在公主的手上。
“公主,臣还不想死,臣还有许多事情未做完。”虞舜臣温声说,声音带着安抚,“臣的右手没事,袖子上沾的都是马血。只有左肩那支箭没躲过,被擦破了一点皮。”
小吉祥早就发现虞舜臣的伤不对劲了,闻言凑上来看了看,连忙对公主比划:公主,他右手真的没事,左肩的伤势也不重。
他刚刚就在纳闷,正常人若是右手伤成这样,加上左肩的伤,是没有办法拉动弓的,可刚刚虞舜臣射宁乡县主的那一箭,又准又狠。
小吉祥倒不是要帮虞舜臣说话,而是怕她家公主被刺激到。公主现在的模样,让小吉祥有些担心。
嬴松开了掐在虞舜臣脖子上的手,温柔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冲他一笑,“那就好。虞郎若是受了伤,本宫可是要心疼的。”
小吉祥见公主仿佛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接着,便听到公主用撒娇般的语气对虞舜臣说:“虞郎的命只能是本宫的,不可以给别人,不然本宫真的要生气啦。本宫生气的样子,虞郎当年可是见过的。”
虞舜臣听了这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红晕竟然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脸。
小吉祥惊讶地看着虞舜臣,不懂他为何会脸红,公主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
“臣知道了。”虞舜臣垂眸,低声说。
嬴这才真的笑起来,仿佛刚刚那反常的情绪并没有出现过,“小吉祥,帮虞郎处理一下肩上的伤。”
小吉祥拿出了随身带着的伤药走近。
虞舜臣犹豫了一瞬,他不太想要小吉祥给他上药,但是公主在一旁看着,他今日不想再惹她生气了,所以最后还是十分乖顺地让小吉祥给他上了药。
“虞郎刚刚那一箭射得真准!”嬴夸赞道。
“臣年少时,经常进山打猎。”虞舜臣解释道。
虞舜臣年少时时常打猎,与范必英将打猎作为爱好不同,他是为了家中生计。因白日里要读书,虞舜臣很多时候都是夜里才有功夫进山,所以他在视线不太好的时候,也能听声辨位。
刚刚在林子里,他故意激怒宁乡县主,生气之后的宁乡,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让虞舜臣抓住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