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祥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轿子里还出来个老头。
而站在廊下的嬴,笑眯眯地步下了台阶,亲自迎了过来。
“竟是姚老大人大驾光临,本宫有失远迎,怠慢了老大人。”
姚松年冲着嬴歪了歪嘴,又看向姚老妇人,“啊啊”了几声,手指胡乱地比划着。
嬴和在场其他人都没有看懂姚松年的意思,姚老夫人听完,却低声对仆妇道:“扶老太爷起身,给公主行礼。”
两个仆妇对视一眼,上前想搀扶着姚松年起身,嬴连忙温声说:“老大人身体不便,不必多礼。”
姚松年又朝着公主歪了歪嘴,没有再逞强,只是吃力地抬起了双手,动作勉强地冲赢作了一揖。
嬴回了他一礼。
嬴笑道:“老大人今日怎么会来本宫府上?”
姚松年“啊啊啊——”了几声,姚老夫人认真辨别了一番,对嬴道:“夫君说,得知公主醒了,他早就想来看望公主,可惜身子骨不行,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嬴听完看向姚松年,姚松年点了点头。
嬴有些惊讶,姚老夫人竟然能听懂?
姚老夫人似乎看懂了嬴表情,笑着解释道:“我与夫君结缡五十载,他没病倒时,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现在他病了,别人或许听不明白他说什么,我却能懂的。”
姚松年又点了点头,冲着姚老夫人歪了歪嘴。
姚老夫人拿出手帕,弯下腰,仔细地给姚松年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涎水。
嬴看着他们,目光仿佛在透过他们看什么人。
姚老夫人让仆妇退到了门外去,自己推着姚松年走到嬴面前。
嬴回过神来,笑着指了指那池塘边道:“今日风不大,老大人与老夫人与本宫去池边坐坐如何?”
姚老夫人看了看姚松年,笑着颔首:“好。多谢公主体恤。”
去待客的厅中要上台阶,之前嬴装瘸的时候,在台阶上铺了石板好方便推椅进出,现在她不装了,那石板都已经撤掉了,姚松年这椅子不好上去。
嬴让小吉祥帮忙推推椅,姚老夫人又忙道谢。她看上去是个不善言辞的性子,一般都是替姚松年开口,她自己不爱说话。
嬴回想起来,姚松年娶妻那会儿,姚家还在地方上没回京城,姚氏一族已经败落了,所以这位老夫人的出身一般,是当地一个乡绅家的女儿。
嬴在池边,自己平日里坐的软榻上坐了,小吉祥将姚松年推到她旁边的位置。
姚松年突然毫无预兆地叹了一口气,他说话不顺畅,叹气却很清晰。
“老大人何故叹气?”嬴问道。
姚松年又“啊啊啊”地说了起来,可能是听习惯了,嬴认真分辨,竟也能听懂几个字。
姚老夫人:“夫君说,我们的孙子没有教好。”
姚松年说的是自己没把孙子教好,姚老夫人把自己也加了进去。
嬴笑了笑,“老大人这话谦逊了,谁不知姚家公子聪敏好学?日后定然前途无量。”
姚松年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思,虽然字句依然模糊,嬴却连蒙带猜猜到了。
“只会读书,不会做人,走不长远。”姚老夫人复述道。
嬴笑了笑。
姚松年可能是真的愁,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
姚老夫人:“夫君说,一开始是他提出让孙儿尚主的。虽然当时是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想着以后姚家能借借公主的光,走得远一点。不过,对公主,他从无半点不敬之心。他只是想着,公主若是看上我们家孙子,是那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没看上,那也理所应当。可是,前日张老太医来府上诊脉的时候,却说椿儿对公主有歪心思。”
嬴听到这里不由挑眉,这张老太医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姚老夫人:“夫君当时气得差点就这么去了,还好张老太医医术高明,几针将他给扎回来了。夫君清醒些后,就命人将孙儿从书院叫了回来,命人打了他二十板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嬴这下明白了,原来姚椿还真是被揍了。
姚松年“啊啊啊”说到这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姚老夫人连忙拿出手帕,帮他擦嘴又擦脸。
姚老夫人:“夫君说,孙子他已经教训过了,以后会严加管教,还望公主看在他当初对先帝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他这回。”
嬴闻言,噗嗤一笑,打趣道:“老大人这话严重了,当本宫还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睚眦必报呢?”
姚松年没说话,只恳求地看着嬴,眼中竟有一丝敬和怕。
嬴慢慢收起了笑意,也不说话了。
姚老夫人看了看姚松年,又看了看公主,有些不安起来。
姚松年仿佛想起来什么,抬起颤巍巍的手,伸向自己背后,想要拿东西。
姚老夫人见了,连忙帮他将放在背后的一个长方形的小匣子拿了出来。
姚松年对着姚老夫人,指了指嬴。
姚老夫人连忙将手中的匣子递了过来,小吉祥看了嬴一眼,接了过去。
姚老夫人:“这是来的时候,夫君为公主准备的一点心意,夫君说公主应该需要。”
小吉祥在嬴的示意下,将匣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愣了愣,递给了公主。
赢看了一眼,匣子里装的是满满一匣子的银票。
嬴随手翻了翻,银票都是千两一张的,四通钱庄的票号,这一匣子加起来少说也有十万两。
嬴笑起来,看向姚松年,“姚老大人这是做什么?竟要将家底都送给本宫?”
姚老夫人等姚松年说完,复述道:“夫君说,这些银子与其留给那些不孝子孙,不如孝敬公主。”
嬴抚了抚那匣子上的清漆,沉吟了片刻,抬头笑道:“老大人这银子送得正是时候,本宫就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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