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将祖父的话记在心里。”萧太后说。
萧士冠道:“娘娘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
萧太后自嘲地一笑,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若是有一日,形势逼得我必须选择在家族和自己之间保全其一,我该如何选择?”
萧士冠闻言不由皱眉,他没有直接回答萧太后的问题,只是说:“娘娘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萧家与娘娘自始至终都是一体,萧家永远是娘娘的后盾。”
萧太后:“是吗?”
萧士冠笃定地说:“当然!”
萧太后语气嘲讽,“既然如此,那为何当李昌辅羞辱我的时候,萧家非但没有成为的的后盾,还要我拿太后的尊严去换取萧家的利益?”
萧士冠一怔,惊愕道:“娘娘何出此言?萧家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让陛下坐稳皇位,让娘娘无后顾之忧?至于李家,那是娘娘母亲的娘家,不管李昌辅行事如何,李氏一族一直都是一心一意支持陛下与娘娘的啊!”
萧太后冷冷一笑,“我看未必吧。不然朱昭仪之事怎么说?”
“朱昭仪怎么了?”萧士冠不解。
“原来父亲也不知道。”萧太后点了点头,“那您该去问问一心一意支持本宫和陛下的李家,为何要与朱家勾结,偷偷摸摸藏起了朱昭仪生的皇子!”
萧士冠一脸震惊,“什么!”
萧太后的声音很平静,“李昌辅处心积虑要拿捏本宫与陛下,本宫绝不会坐以待毙,李家该如何选,父亲回去好好想想吧。希望父亲记得自己今日所言,萧家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陛下坐稳皇位,让我无后顾之忧。”
萧士冠想说什么,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说,他向萧太后行了一礼,转身快步出了勤政殿。
萧士冠离开之后,腰背挺得笔直的萧太后慢慢松懈下来,眼中显露出一丝疲惫。
念鱼从外面走了进来,萧太后看了她一眼,问道:“查出来了吗?”
念鱼面露迟疑。
萧太后淡声说:“没查出来?”
念鱼连忙道:“今日弹劾李大人的那人,应该是太皇太后的人。”
“应该?”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念鱼跪在萧太后面前,低头道:“那人平日里与各方势力都无牵扯,奴婢一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不过方才有人给奴婢扔了一张纸条,让奴婢提醒娘娘,弹劾李大人之人是太皇太后身边那位花嬷嬷的同乡,那人原本在地方上为官,前年走了陆光的路子,平调回了京。”
“哦?”太后皱眉,朝念鱼伸手,“纸条呢?让本宫看看。”
念鱼从袖袋中拿出了那张纸条,呈给了太后。
太后看了一眼,上面写的与念鱼刚刚说的别无二致,字迹看着虽无明显的特点,但是却隐隐含着几分风骨,这份风骨令太后觉得有些眼熟,突然她心中一动,拿起那张纸扇了扇风。
竟有一股清幽的香味淡淡飘散了出来。
闻到这个味道,太后怔了怔。
念鱼鼻子动了动,也是一怔,“咦?这个香味……”
“是蘅芜香。”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本宫曾经调出来过的,你忘了?”
“蘅芜香?那不是娘娘曾经为了熏牙签,特意调制的吗?那牙签后来送给了……”
太后看着手中的那张纸,眼中的欣喜渐渐冲散了原本的的疲惫。
念鱼脑中灵光一闪,“莫非这是虞大人特意写了来提醒娘娘的?”
太后没说话,只是低头将那张纸仔细地折了起来。
念鱼道:“奴婢曾几次试探虞大人,想让他来帮娘娘,虞大人都没有理会。奴婢还以为他当真如此绝情,没想到他还是暗中来提点娘娘了。”
“今日在朝堂上,也多亏了他那一番话。”太后沉默了一瞬,突然对念鱼说:“他处在现如今的位置,也不容易。若是与世家牵扯太深,会让他在庶族之中失去威信。今后你不必去试探他了,只要他能像今日这般,暗中相帮,便足够了。”
念鱼点了点头,“是,奴婢知晓了。”
太后将那张纸在手心中捏了一会儿,在念鱼起身的时候,将纸递给了她,淡声说:“拿去烧了。”
念鱼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娘娘会将收起来,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地接过了。
“将这件事透露给李家。”太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曼声道,“李昌辅吃了大亏,必不肯善罢甘休,总要找个人来出出气。既然如此,就让他和太皇太后斗去吧。”
“娘娘英明。”念鱼笑夸道,“李大人对付太皇太后,总比他去找虞大人麻烦好。”
太后笑了笑,“你去吧。”
“是。”
此时的公主府,嬴漫不经心地将一枚香丸投进了屋中那只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银熏炉中,不多会儿幽香的蓝烟就从香炉上方袅袅升起。
小吉祥站在旁边,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扇了扇,那股幽香就充斥满了整个屋子。
嬴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地用手将那香味往外扇了扇,抱怨道:“俗气!萧颖娘是什么爱好!赶紧给本宫撤了!”
小吉祥叹气:不是公主说要试试我调的香与当年的那个味道是不是一样吗?
虽然无奈,但小吉祥还是赶紧去收拾香炉。
嬴任性道:“气味分毫不差,所以才让本宫厌恶。”
小吉祥收拾完了香炉,又将窗户都打开了,让气味散出去。
嬴:“总算好多了。”
小吉祥:公主这样利用虞大人去算计太后,他若是知道了,会生气吧?
嬴闻言一笑,“虞郎为何要生气,生气的不应该是他的好友江彦成么?当年虞郎可是告诉本宫,那本书是江彦成的呢。”
小吉祥噗嗤一笑,万分期待虞舜臣得知此事之后,吃瘪的样子。
赢想了想,又感叹道:“何况,我这样做既可以让太后不再对他步步紧逼,又能帮他引开李昌辅的仇恨。这世上哪还有像本宫这般处处为他打算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