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上半空的时候,费尔南多终于把自己想要说的都说出来了,其实这本来是一次欢迎会,不管双方有着怎样不可调和的矛盾,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否则就显得太小气了,惹人笑话,谁知道费尔南多竟然把欢迎会变成了军事会议,严格的说,这是没有必要的,整个摩拉马奇镇里,安飞这方面除了鸠摩罗哥沙之外,几乎没有人懂得军事,而鸠摩罗哥沙又没有列席,费尔南多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费尔南多不止讲出了他的计划,更把各个阶段的战略目标展示出来,双方并没有交换有关黑水城的情报,但费尔南多却提出了南北合击的构思,显然,他了解黑水城的情况,更知道黑水城有实力由防御转为进攻。安飞想起费尔南多刚才提过的鹰王芒恕,心里也就释然了。
费尔南多还讲出了一个让各国都大惑不解的事情,自开始的措手不及之后,各国都发动出了所有的潜力,布置防御、稳定战线、争取喘息的时间,可是亡灵生物的攻势却陷入了疲软期,它们的数量远远低于估计,亡灵法师却又几乎都莫名的消失了。
以佣兵之国为例,横断山谷的人口并不高,但越向北,人口越密集,大大小小的村镇星罗密布,有的村镇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里,甚至是几里,而这大片的区域,一开始就被亡灵生物们洗劫一空了,几乎没有多少人逃出来。按最保守的估计,这片区域的亡灵生物已达到二十五万左右,二十五万亡灵生物,足以让上百个亡灵法师进阶,并让数百个亡灵法师时刻保持充沛的魔力,也就是说,这片区域应该存在着一个亡灵魔法团。
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亡灵生物的数量至多在十万到十五万之间,亡灵魔法师一个也没看见,那么,还有十多万亡灵生物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不是个别现象,各个国家都有类似的情报反馈过来。
亡灵生物竟然进化出了智力,并且时常有自相残杀的事情出现,这已经不算新鲜的东西了,不少人都知道,但是在自相残杀中损失过半……这种解释未免有些牵强,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亡灵法师从来不出面干涉?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很简单的常识,问题在于,那些亡灵法师通晓大陆的局势,不说是了如指掌但也差不了太多,甚至还有个别自甘堕落的人愿为亡灵法师们通风报信,充当歼细。反过来说,对亡灵法师内部的结构,各国的情报人员至多是打探到一些皮毛,根本无法了解太多,因为那是一条不归路,想得到亡灵法师的信任,首先要成为他们的一员,可是已经成了亡灵生物,又怎么会为原来的君主效力呢?
不过,急于打开局面的费尔南多顾不上这些了,他已经决定明天开始出征,先锋军将沿商路北上,中军紧随在后,克里斯玎做为监军,将随军出发。费尔南多恳请安飞率领部分佣兵一起走,他的目标之一是救出那些困守的佣兵,广布恩泽,为教会的发展奠定基础,但他与佣兵打交道相对来说要困难一些,不如让佣兵们自己去与同伴交流。安飞犹豫片刻,便答应了费尔南多的恳求,吸纳更多的佣兵加入大联盟,是他们既定的方针,就算费尔南多不说,他也要想办法一起走。不过,费尔南多先提出这个要求,倒是让安飞心底生出了一丝轻蔑,明知道双方不是一个立场的人,还要寻求帮助,这等于是把好处拱手相让。也许是自己太过年轻,所以对方才先轻视自己的吧,但不管是谁先轻视谁,总有翻脸见真章的那一天,安飞并不害怕,他背后的靠山实在是太巨大了,足以把费尔南多碾成齑粉。
关于留守和辎重的问题,费尔南多表示不会干涉安飞,大部分辎重都会带走,其余的就保存在摩拉马奇镇,至于保存在什么地方,由安飞做主,他不提出意见,甚至可以把所有的士兵都带走,给摩拉马奇镇绝对的自由。爱丽丝不等安飞表态,率先提出了反对,她要求费尔南多至少要在摩拉马奇镇留下三万步兵,还有一个祭司团,而摩拉马奇镇的地下城也可以向他们开放。
费尔南多表示,光明之盾军团将扫荡沿途所有亡灵生物,摩拉马奇镇是非常安全的,不用留下这么多士兵,应该把他们放在战场上,爱丽丝坚持己见、绝不让步,费尔南多沉默片刻,还是同意了爱丽丝的要求。
看着费尔南多告辞走出了会议室,泰戈尔首先跳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几乎僵硬的身体,放低声音说道:“大人,我看这个费尔南多还是很不错的么。”安飞和爱丽丝等人可以与费尔南多交谈,厄兹居奇等人能听个一知半解,只有泰戈尔和胡夫,不管是战略计划还是人事安排,他们都无法了解其潜在的涵义。
“泰戈尔,为什么说他不错?”奥尔西笑道。
“人不错,很有礼貌,刚才爱丽丝大人向他拍桌子,他都没有生气。”
“是啊。”胡夫闷声应道。
“你们啊……”奥尔西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到森林中猎取魔晶的时候,会不会故意大喊大叫,告诉那些魔兽,我们来猎杀它们了?”
“当然不会,你以为我傻啊?!”泰戈尔叫道。
“你傻不傻……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奥尔西笑道:“不过,我告诉你,费尔南多也不会!”
“奥尔西,你什么意思?”泰戈尔真的有些生气了。
“好了,泰戈尔,奥尔西可不是在针对你,我对费尔南多也很有好感。”厄兹居奇接道:“但象他这种人,就算心里想暗算我们,脸上也不会露出来的,别把他和蠢笨的魔兽混为一谈。你看魔兽一眼,就知道那魔兽是在害怕还是想逃跑,或者是和我们拼命,可你从早到晚都盯着他,也不可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泰戈尔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这么说吧,泰戈尔,你能猜到现在安飞大人和爱丽丝大人在想什么吗?”奥尔西说道。
“那我怎么能猜得出来?”
“所以呢,你还是少说话吧,听两位大人的命令就可以了。”奥尔西其实是为泰戈尔好,本来已经为安飞效忠了,现在费尔南多带领光明之盾军团来到了摩拉马奇镇,又转头大谈费尔南多的好处,未免会给安飞带去一种墙头草的感觉。奥尔西知道,泰戈尔不是这种人,不过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罢了,他的脑袋虽然比别人都大,可脑筋少得可怜,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他奥尔西是不会出头的。
可惜泰戈尔也体会不出奥尔西的用心,反而瞪了奥尔西一眼,重重的坐了下去。
“厄兹居奇和奥尔西说的不错,和光明教会的人打交道,一定要提高警惕。”安飞淡淡的说道:“狼并不可怕,我们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对付它,而披着羊皮的狼才可怕,它会在你懵懂无知的时候咬断你的咽喉。”
“大人,费尔南多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吧,近期内,他必须靠我们才能打开局面,所以暂时不会为难我们的。”爱丽丝轻声说道:“我们现在一共有六个团,您要带着哪几个团走?”
“如果带的人少了,我们不但吸纳不了别人,反而容易被别人吸纳,如果带的人多了,这里就有些难办了……”安飞皱起眉头,半晌才缓缓说道:“我带着厄兹居奇、奥尔西和胡夫走,其他人都留在这里。”
“您不带上欣佩拉?”爱丽丝惊讶的问道。
“不,你这边有些势单力薄了。”安飞摇了摇头:“让欣佩拉做你的助手,有利于你稳定局面。”
“那欧内斯特大人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总不能让欧内斯特叔叔成天跟着我东奔西跑吧?”安飞笑道:“何况欧内斯特叔叔一向醉心于剑术,非常讨厌应酬,今天把他拉出去迎接费尔南多,已经很勉强了,我可不想再麻烦他。”安飞很清楚一点,欧内斯特一直在照顾他、保护他,那只是出于长辈的呵护之情,但他不能总让欧内斯特跟着自己东奔西走,这样做首先干涉了欧内斯特的自由、还影响了欧内斯特的修炼,其次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喜欢狐假虎威的小人,长此以往,欧内斯特对他的感观会发生改变。所以,人应该自强一些,不要总是依赖他人,否则不但让人瞧不起,对自己的成长也非常不利。
“那……恩托斯大人呢?”
“我一会去问问他的意见。”
“大人,这样的话,让胡夫留下吧,您把欣佩拉带走。”爱丽丝轻声道:“如果您身边少了强者随同,我们自己人倒没什么,但您要和其他佣兵打交道,他们是很难愿意服从您的,至于摩拉马奇镇这里,您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