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死亡方舟号指挥中心,严士巡和吴桐子抵达的时候,韩兼非带着两个年轻的机师,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
看到先后步入会议室的两人,韩兼非对赵元祥点点头,后者起身关上房门。
“长话短说,今天的事非常重要,必须要求严格保密,所以,除了在座的五个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会议室中的其他人,在得到肯定后,才继续说道:“新鸢鸟号已经在港口进行补给了,我需要你们一起,前往G7行星去见胡德,然后带着他的舰队潜回奥古斯都堡,打钢铁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做?”严士巡第一个出声问道,“刚才在港口那边看到一份战报,奥斯迈G7通道已经被感染体舰队封锁了,就算我们能侥幸溜过去,也很难把这么大规模的舰队带回来吧?”
他曾经是一只没落海盗团的团长,在被韩兼非收编后,一直尽心尽力为他工作,如今也算是韩兼非手下为数不多几个用起来非常得心应手的干将。
让他做这种潜行任务,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韩兼非在会议桌上展开一张立体星图,说:“不走G7通道,直接从奥斯迈旁边的星系绕行,经过小珊瑚星云区,折返到G7。”
严士巡眼前一亮,从这条路线中,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这种……路线,能够想出它的,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走私贩子!”很快,他给出定性的结论。
一旁的前任缉私队员,如今已经成为教团大司祭候选人的吴桐子,也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他的想法。
“这条路很难走,但也不是走不通。”韩兼非说,“我对那边的情况不了解,但初步评估的结果是,你们从这边过去没有太大问题,但如果带着一个庞大的舰队返回,可能不是来回一次就能摸清的。”
“除非有人对这条路线非常熟悉。”严士巡一拍大腿,“对了!郑言,你不是G7的吗?这条路是不是你小子想出来的?”
郑言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他之所以会来联盟星域,本来就是为了找韩兼非再打一场,加上大司祭罗曼诺娃的命令,才不得不服从于这个联盟出身的海盗头子。
韩兼非没有去管年轻机师的小心思,接着说道:“老严,你在G7干了好几年私掠团,都没有发现过这条路,但郑言说,那边还是有一些私掠团的人,是知道这条路的存在的,你这次回去,还要想办法找到那些人,让他们带路通过这条走私通道,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严士巡应诺道:“如果有人熟悉这条路线,就更好办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韩兼非道:“这边形势紧迫,当然越快越好,新鸢鸟号后天就能完成补给,我希望你能立刻出发。”
“好的。”严士巡点头道。
韩兼非的目光又看向赵元祥:“我需要你去做另一件事。”
赵元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奥斯迈隔壁那个无名星系中,有一颗废弃行星,一直作为联盟的星舰坟场,大战结束之后,那里的星舰一直在被拾荒者们拆解,但我知道,上面至少还有上千艘完好无损封存的星舰,我需要你带着我的信标过去,定位那些战舰的位置,如果遇到感染体或硅虫原体,不用你动手,我会通过信标来解决。”
赵元祥的脸色顿时耷拉下来:“没仗可打啊?还以为要跟钢铁帝国战斗呢。”
“仗有的是。”韩兼非说,“这次你做的事,远比打仗要重要得多,相信我,整场战争能不能打赢,说不定就看你这一次的成败。”
赵元祥还要说些什么,韩兼非的通信器突然响了。
韩兼非低头看了一眼,示意办公室内四人可以离开去准备了。
直到四人离开会议室,他才接通通信,是马斯基林打来的。
“张义回来了。”马斯基林开门见山道。
“我在作战中心第六会议室。”韩兼非说,“让他过来吧,正好有事要跟你们说。”
几分钟后,马斯基林和张义兄弟一起进入会议室,韩兼非起身跟这个和翟六一样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兄弟抱了抱,这才问道:“最近怎么样?”
张义苦笑着摇摇头:“不太好,被人打回来了。”
看自己哥哥似乎不愿意提这段让人不愉快的经历,他的弟弟张信这才接过话去答道:“这次出去,本来打算直接攻击一支补给舰队,我们之前反复确认过,情报来源、时间、位置都没有问题,也提前布设好了质量陷阱,但从折跃空间中坍缩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补给舰,而是一艘锡安高速战斗舰。后来,我们的质量干扰器反而被对方当成信标,三个小时打下来,不但没击沉那艘高速战斗舰,反而招来了更多敌舰,不得已我们只能撤退,这一仗挂了好几个一直跟着咱们的拾荒者船长,还丢了二十来艘船,太憋屈了!”
许多没有经历过星际战争的人,包括张义兄弟手下那些拾荒者们,似乎都有一种错觉,就是那些大型主力战舰在面对他们的拾荒者小船时,似乎像一头笨重的大箱想要对付灵活的猫鼬,会被那些灵活的小东西耍得团团转。
但实际上,那些主力战舰在强大动力系统和维生系统的支撑下,能够发挥的机动性,要远远超过那些没有有效抗荷装置的小型星船。
尤其是在韩兼非把“高速战斗舰”的作战理念带入联盟之后,这种高机动性战舰虽然无论火力还是防护,都远远不如联盟现役驱逐舰,但在大多数战斗中,这种利用高速度和高机动性反复迂回变轨的战舰,往往打得那些驱逐舰首尾难顾。
在面对这种机动性高、火力和防护又相对均衡的大型战舰时,拾荒者那些非标准作战星船,就像被鹰隼盯上的山鸡一样,很难有什么反抗的机会。
韩兼非笑着拍了拍老部下的肩膀:“打不过没关系,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当年在死亡行军的时候输得那么惨,也没看你这么丧气过。”
张义叹了口气:“非哥,我现在理解那些当官的了,当时咱们就是一群小兵,在地上被调着打来打去,输得再惨,最多对自己的命负责,可真让我指挥好几百艘船,每次出去,都不知道还有哪个兄弟回不来,我这心里,就没有那么……”
韩兼非打断他的话:“其实都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操心的事——不过你这次不用担心,因为我下次打算跟你们一起出去,这回,我来负这个责。”
“韩先生!”张义还没说话,马斯基林却出声反对道,“作为整个战争的决策者,我代表所有人恳请您留在死亡方舟上指挥全局战斗,而不是亲自冲到一线去!”
他的话说得又急又重,已经完全顾不上礼节了。
“对啊,非哥,”张义也反应过来,“你应该在这里,指挥咱们怎么打赢,骚扰补给线的事,我再跟兄弟们研究研究,总会有办法。”
韩兼非笑着摇摇头:“整个战争决策的事,我已经做了够多了,现在所有我们能调动的人都在自己的战场上战斗,我已经做出了我认为重要的部署,现在,也应该让我为战争的胜利,做些我应该做的事了。”
“但是,您应该做的事里,并不包括亲自驾驶装甲去前线战斗。”马斯基林继续坚持道。
“谁说我要去开装甲打肉搏了?”韩兼非哭笑不得,“我要用自己当诱饵,把敌人调动起来,拉动赫尔曼僵持的战场,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做出下一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