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年与方言二人的关系,自然不会当面点破,更何况身边尚还站着两位来自秦家的嫡系公子。
“臭小子,赶紧给耗儿爷好好说说,你是咋就一下子不见了人影,藏的那么隐秘?”
灰耗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疑惑无人吐露,如今正主近在眼前,哪有不一股脑问出来的道理。
“耗子哥,真想知道?”
少年故作高深模样,冲着面前人影淡淡笑了笑。
“赶紧着,少卖关子。”
灰耗子急不可耐拍了拍少年肩膀,目露嗔怒。
“我跟你说……”
少年故意压低了声音,将嘴巴凑到灰耗子耳边。
灰耗子眼前如此,亦满心欢喜凑上前去,支起一对招风耳,翘首以待。
“天机不可泄露。”
少年笑着转身,一溜烟似的跑开数丈之远。
只留下一道灰黑色人影呆呆愣在原地,脸上茫然若失。片刻后皱起眉头,五官渐渐扭曲。
“他娘的,我今儿个非杀了你不可。”
暴怒之下,灰耗子本想迈开大步追赶,脚下这一用力,不想却牵连到腰间伤势,创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嘶~”
他赶忙又捂住腰间创口,疼得呲牙咧嘴,生怕崩裂开来。
“甭理会这小子。”
“等你伤好了,自然有他好受的。”
方言向来在二者之间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似乎也唯有他才能担此大任。
若换了旁人,且不说能不能拦得住一蹦三尺高的灰耗子,只怕还要挨上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方大哥,到时候你可千万甭替这小子求情。”
灰耗子咬牙切齿盯着少年身影消失的方向,目光愤恨道。
“看小哥这样子,倒不像是刚刚打过一场擂台。”
秦云望着少年生龙活虎离去的背影,语气中更多了几分诧异。
“也不知这小子究竟是不是人肉做的。”
“伤好得快,伤疤忘得更快。”
方言无奈摇了摇头,满口调笑意味。
恰在此刻,包含六十三座擂台在内的整个武斗区忽然轻轻颤动,隐约从地下传来轰鸣声响。
“怎么回事?”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脚下动静,纷纷搜寻着异动产生的源头。
“妈耶,不会是这阁楼年久失修要塌了吧!”
人群中传出一声沙哑叫喊,似乎被吓得不轻。
“少他娘的放屁,就算你这把贱骨头化成灰,也熬不到九雲轩倒塌的那一日。”
尽管众人皆对九雲轩稳固坚实的构造深信不疑,可四周越来越大的响动还是引发了阵阵骚乱。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秦云似乎也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满目疑惑看向方言。
“奇怪,不应该啊。”
方言眉头微挑,自言自语呢喃道。
源自脚下的动静忽又戛然而止,恢复如初。
“怎么回事?”
人群中喧闹纷纷,吵嚷着围住台上监裁者与护卫,试图寻求缘由。
“诸位不必慌乱。”
“方才五层武斗区内出了些状况,如今已无大碍。”
一道雄浑宽厚的沉稳声音凌空传来,响彻整个武斗区上空。
“什么?五层武斗区!”
“这才开阁多长时间,就有人已经登上第五层了?”
这一声不知源自何处的答复,甚至远要比那莫名其妙的震动更为惊人心魄。
“果然如此。”
方言脸上非但看不出半分惊讶,反而笑着点了点头。
“前辈可是知晓为何?”
秦云眼见方言此举,心中大概有了分晓。
“等等看吧,稍后恐怕还会有大动作。”
方言笑而不答,忽然将目光转向身后武斗区外立在二层正中的巨大雕塑。
那道透过雕塑头顶连通向上一层的光柱,似乎愈发明亮。
与此同时,九雲轩外部第五层处骤然泛起道道光芒,翻转汇聚成一片巨大光幕,悬于阁楼上空。
还未来得及进入其内的人群纷纷驻足留步,停下手中动作,抬眼望向那悬空光幕。
“剑宗何长风,武斗魁元,持令登临五层。”
“白衣郡主,武斗亚元,文争榜首,持令登临五层。”
“逍遥谷内宗俞瑞安,武斗季元,持令跳阶,登临五层。”
一道道来自名门大派或是早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的名姓先后浮现于光幕之上。
其背后所代表的早已不单单是一门一户的荣辱得失,更关乎到那些牵扯多年盆根错节的恩怨纠葛。
阁内毫无异样,阁外却已掀起轩然大波。
喧闹声中光幕缓缓消散,自第五层正中两扇窗牖内再度射出两道耀眼光芒,汇成一片虚影。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两道人影。
一道背负长剑,面容俊俏,气质出尘。
另一道白衣胜雪,轻纱拂面,佩刀悬剑。
二人静静对立,也不见有何动作。
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清置身何处。
“长衫短剑,紫带束冠。”
“何长风,是剑宗何长风!”
有人分辨出男子身份,忍不住高声叫嚷道。
“左佩剑,右悬刀。”
“那位莫非是……”
又有人眯起眼睛打量了许久,目光渐渐炙热。
“郡主!”
“是剑宗何长风对上了郡主!”
原本喧嚣吵嚷的人群刹那间蒸蒸如沸。
何长风,剑宗掌门嫡传弟子。
六岁冲脉入微,提剑横臂,气息绵长丈余。
十岁跨境登祖阁,一剑十四式,灭灯百盏,满座皆惊。
十四岁出山入世,挂号青云榜,未逢败绩。
腰佩短剑唤流云,流云之外起苍梧。
所修密法传承自剑崖断壁,百年未闻参悟其术者。
世人誉之为武道中兴剑法后辈第一人,更被视作剑宗道法气运一肩挑的中流砥柱。
而站在他另一侧的那道白衣身影,将门王侯之后,文武兼备,风华绝代。
两道人影,可谓一龙一凤,俱是人中俊杰。
此刻相互对峙,即便听不见只言片语,看不见任何动作,也依旧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