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脸面具?”
少年瞳孔一缩,心中惊叹不止。
“早些年间家父收藏的稀罕玩意儿,哪成想竟还能派上用场。”
秦云笑着将面具揭下,露出本来样貌。
“这东西当真不错!”
灰耗子死死盯着秦云手中薄如蝉翼的面具,眼中光芒闪烁。
“秦公子,这玩意还有没有多余的,咱也弄上一张戴戴。”
“你当这是市场里的大白菜,要多少就有多少不成。”
方言苦笑着摇头,他自然清楚这面具的珍贵程度。
市面上寻常的粗制面具,伪装效果极差,对皮肤亦有所伤害,尚且价格不菲。似这般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的珍品,只怕整个青州城也找不出来几件。
“耗子哥,若是其他物件自然不缺,人脸面具实在是只有这两张了。”
秦云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面具递给少年。
却听身旁一道悠悠的笑声传来。
“死耗子是要拿这东西改头换面,遮住他那张不堪入目的脸。”
“大块头!我看你丫的就是欠收拾!”
灰耗子脚尖离地,猛地蹿起数尺高。本就狭小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怒气翻腾。
“耗子哥,忠言逆耳利于行。”
少年强忍住笑意,拍了拍灰耗子肩膀。
于是乎,当监察处热火朝天展开搜查之际。云海客栈一处房间内,三道人影滚在地上撕扯叫喊,旁边阵阵嬉笑不断。
六道商会分区,监察处内。
一道长袍身影端坐于正座之中,面前盖有朱红大印的文书平摊在桌案上。
“云海区加急送来的文书,你们怎么看?”
“呵,就凭那几个小贩与茶客的一面之词,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只怕他邢磊的心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道阴柔的轻笑声缓缓响起。
“监察总处红印批示,多少还是要做做样子。”
“若是查不出什么结果,我倒要看看,他邢磊该如何向三家商会交待。”
一道沙哑声音紧随其后。
长袍男子将文书握在手中,悠悠吐出一道声音。
“该做些什么,该怎样做,你二人心中有数。”
“别弄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天下行分区,监察处内。
“他娘的,邢磊这小子搞的什么名堂。”
一道体型魁梧的身影拍案而起,口中骂声不断。
下方十余道人影面面相觑,皆低头垂首,不敢作声。
“大个儿,去一趟刑法司,把这摊破事交给他们处理。”
一高挑瘦弱的男子迈步上前,面露难色:“启禀统领,刑法司的张大人上次说过……”
“说过什么?给他点好脸色便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
那魁梧身影声音猛然抬高,眼睛瞪得溜圆。
“告诉那张小个子,若是心存不满,尽管来监察处找我分辩。”
堂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那高挑男子赶忙领了手札,急匆匆走出大门。
这一日的青州外城,注定不会平静。
三家区域内人潮涌动,监察处与刑法司齐齐出手。尽管众人皆心知肚明,可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至于另外几家商会,自然是通过各自的渠道了解其中内情。
台上人唱戏,台下人看戏。
台上角色稀里糊涂,台下看客一清二楚。
街角茶铺中,两道人影对坐畅饮,面前茶水热气升腾。
一满脸络腮胡须的男子缓缓开口。
“方大哥,那刑法司果真能认出兽头帮标识?”
对座一面容清秀的男子放下手中茶盏,微微点头。
“就算他们不认得,监察处也必定知晓。”
“此话怎讲?”
“龙潭县府衙血案,公文下达青州城内众多机构,人尽皆知。”
“尤其这外城地界,本就汇集了来自乡野四处的大小人物。”
“方才和一个卖蔬果的小贩交谈片刻,那血案也曾在此处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是最后草草了之,这才渐渐平息。”
少年摸了摸乔装打扮后的脸颊,只觉浑身不自在。
“那你还叫耗子哥送上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卷宗里并无他的详细信息,不过是一笔带过,知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
少年微微颔首:“那你我二人呢,难道要一直这样躲着不成?”
方言笑着摇头:“那青衣尸体的身份一旦确认,我们便安全了。”
少年愈发糊涂:“方大哥,这都是哪跟哪啊?”
方言也不作声,笑着替少年满上一杯热茶。
“大山身上那东西,牵扯到的关系极大。”
“卷宗记载,兽头帮尽数剿灭,你我二人同归于尽,东西下落不明。”
“倘若此时又有一兽头帮的杀手浮出水面,且目标是来自龙潭县的两个无名小厮。”
“你说,他们又该作何反应?”
方言嘴角微扬,笑而不语。
少年后知后觉般点了点头,又忽然猛地摇头。
“方大哥,如此一来,龙潭县之事必将再度查起。”
“纵然我二人已摆脱那日刺杀的追查,岂不是更加麻烦?”
“他们的焦点不在此处。”
“没人知道你就是那日与我同归于尽的少年。”
“至于我——”
方言眸中光芒闪烁:“那个龙潭县的巡捕都头已经身死。”
“我仍是方言,却也不是方言。”
少年望着眼前之人眸中的异样神采,心中虽有疑惑,却终究不曾开口。
他心中清楚,一个小小的巡捕都头又怎会是方言的真实身份。
“只是可惜了我那酒楼,这下不知何日才能开张营业。”
“好事多磨,不解决掉这些潜在隐患,酒楼又怎能平稳开张。”
“也不知大山哥和蛮子哥现在怎么样了。”
“他二人结伴而行,想来不会有什么麻烦。”
“倒是我们一行人,自打进入青州以来,就没享受过一天消停日子。”
方言苦笑着摇头,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少年若有所思望向远处,眸中光芒隐晦。
刑法司,会客厅内。
“两位里面请,大人此刻正在办公,还请稍等片刻。”
一道差役打扮的身影将灰耗子二人引入会客厅内。
“这位差爷,不知周苍和林夕二位官爷可在司内?”
“他们二位出去有一会了,想必是有要务在身。”
“原来如此。差爷不必守着我二人,若有公务,您尽管忙去便是。”
那差役笑着点头,转身走出会客厅内。
“死耗子,也不知小兄弟他们怎么样了?”
灰耗子笑了笑:“那臭小子机灵得很,又有方都头相随左右,出不了大问题。”
石头微微颔首:“但愿如此。”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说笑声。
“哟,你们二位怎么来了!”
周苍一眼便看见厅内两道身影,笑着迈步走入。
“怎么,又有什么新情况不成?”
“二位官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灰耗子兴高采烈从座上起身,大步流星走到二人面前。
“别急别急,有话慢慢讲。”
周苍伸手端起桌上一杯茶水,眨眼间喝了个精光。
“官爷,恕草民愚钝,回到客栈后方才想起此事。”
“那三道尸体中,似乎有一人的手背上有所印记。草民也是当时偶然发现,又没认出是什么图案,这才给忘到脑后去了。”
周苍闻言,眸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两位现在可还能找到那印记?”
“草民不敢保证,不过可以一试。”
灰耗子迟疑片刻,语气战战兢兢。
“无妨,便让你二人一试。”
林夕冲着灰耗子摆了摆手:“跟我过来吧。”
灰耗子紧随其后走出厅外,在这刑法司内转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面两道身影方才停下脚步。
“尸体就在里面。”
林夕从腰间缓缓掏出钥匙,将眼前大门推开。
顿时有一股冰冷寒意传出,灰耗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官爷,里面怎么这么冷!”
周苍笑了笑:“藏尸间,自然要低温干燥些,否则尸体岂不是都要腐烂。”
几人迈步走入,周围皆是一个又一个形似棺椁的狭长木盒,木盒四周摆放着整齐均匀的硕大冰块。
房间墙壁也不知是何种材质,竟隐隐散发着丝丝寒气。
“七号储尸棺,便是此处了。”
林夕走至一处形状奇特的木盒旁,将盖子缓缓推开。
三道尸体整整齐齐出现在众人眼前。
“接下来便交给二位了。”
灰耗子微微点头,心中却思绪翻涌。
那青衣尸体手背上的印记需在阳光照射下方能显现,此处偏又是个封闭场所,不见半点阳光。
“这该如何是好?”
灰耗子正低头自语,忽听身旁石头传来一声闷哼。
“这什么鬼东西,撞得我脑壳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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