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迷蒙的空间,混沌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周遭的一切都是若隐若现,似虚还实,甚至分不清这个怪异的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恍如梦境。
白衣少年立在世界中央,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入眼不可见,入耳不可闻。他的眼中满是迷茫,踌躇彷徨,似是迷路的孩童,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在这时,忽有一股温热弥漫全身,湿湿的,还有种黏稠感,让他一个激灵。少年不由后退了一步,不想身后竟是万丈悬崖,他一脚踩空,身形直坠而下。
“啊!”
一声惊叫,苏恒猛然惊醒,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呆萌可爱的黑白小兽。
此刻,黑白小兽乌黑大眼噙满了焦急,伸着舌头轻轻舔着苏恒的脸颊,刚刚的湿热感,原是来源于此。
“原来是个梦……”
意识逐渐恢复,苏恒喃喃自语,随即扶额坐起。
突然被黑洞吞噬,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就失去了所有知觉,现在醒来,脑海里仍是有些发晕。
“嗯哼……嗯哼……”
小兽口中不断叫唤着,见苏恒醒来,雀跃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围在苏恒身边来回踱步,不时用脑袋蹭蹭苏恒。
不知为何,小兽到了现在的境界,依然不能口吐人言,但那浓浓的关切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苏恒微微一笑,将小兽抱在怀里,这小家伙,居然不顾危险跟着自己跳了下来,让苏恒颇为感慨。
随后,苏恒抬头打量四周。
他们所处的地方,上下左右四面皆是石壁,前后则是一条通道,一头微亮,一头较暗,而苏恒和小兽,就处于中间的位置。
“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想到先前那黑洞的威力,苏恒心有余悸。当时那种情况,不说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算让他反应过来了,也绝对挣脱不了黑洞的束缚。
那股浩瀚磅礴的伟力,让苏恒的心弦都在颤栗。
苏恒调息了片刻,将自身状态恢复到巅峰。身处这陌生的环境中,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如何,先保证好自己的硬实力,这才是根本之重。
苏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即起身,前后看了看,还是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在未知之地,光亮总能在无形中给大多数人一点安全感,苏恒也不例外。即使他知道,如果真的有危险,光亮根本无法帮到他分毫,但这就是一般人的正常倾向。
嗒嗒……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空旷的通道里,清脆响亮,甚至有好几重回声。苏恒琢磨着,这通道恐怕深得很。
“像是个通往大山内部的山洞,但又不像……难道,这是一座地宫?”
苏恒猜疑着,出乎意料,他没走多久,就找到了光源。
“洞口!”
苏恒惊喜,这边泛着微光的通道,竟是通往洞口的。原以为他们会被困在这里很久,甚至出不去都有可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出口。
虽然不知道黑洞是什么,但照苏恒的推测,他多半是误入了某个极为隐秘的秘境。
当他和小兽来到洞口,向外看去时,一下子就愣住了,两眼霍然圆睁,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之色,本能地向后退去,如避蛇蝎。
虚空乱流!
洞口之外,竟是无尽的虚空乱流!那是不灭金仙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域!
苏恒借凤凰族的传送大阵从南瞻部洲跨洲回到凌天宗,就是取道虚空乱流。但那时候有法阵力量保护,虚空乱流中的力量无法伤到自己,可眼下却不同,自己被黑洞吞噬后,居然来到了一个被虚空乱流包围的地方,这让苏恒如何不心惊?
不,或许应该说,他们所处的地方,就在虚空乱流中!
想到这个可能,苏恒脸色唰地白了。
这不仅是因为自身安危问题,他更怕自己要是被困在这里,那半个月后的八月十五,青儿该怎么办?
苏恒心乱如麻。
哗啦啦!
外界,无数的空间法则、空间碎片、世界影像在虚空乱流中沉浮漂泊,如水中泡影、梦幻空花,一个个“气泡”生了又灭,灭了又生,无有穷极,无始无终。浩瀚的力量蕴含其中,让一人一兽的灵魂都在颤栗。
虚空乱流宛如大江大河的潮水般剧烈冲击着,激荡起层层浪涛,哗啦啦掀起一个数百丈高的浪头,朝他们所在的洞口拍打而来。
铺天盖地的银光迎面劈来,苏恒脸色狂变,拉着小兽就向通道内部逃去。
虚空乱流岂是等闲,随便拍起的一个浪头,就连他师尊玄真真人都不敢硬接,否则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苏恒又怎敢蚍蜉撼大树?
少年心中绝望,如果虚空乱流灌入通道,他们就死定了!
忽地,苏恒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预料中的灾难并未到来。他回身一看,却见那虚空乱流激起的浪涛拍在洞口后,就再也无法寸进。
洞口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虚空乱流!
“是了,虚空乱流若能进入这里,此地怕是早已破灭,我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苏恒恍然。
而后,他朝洞口走去。
混乱的虚空乱流与他不过咫尺之隔,苏恒凝视着虚空乱流,就好像是在跟死神对视。虽然两者之间什么也看不到,但苏恒能够肯定,有一种力量阻隔了两地。
苏恒几次想伸手去尝试触碰,犹豫了几回,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样的举动太危险了,若是因此引来杀身之祸,大为不值。
“天玑子算我祸不单行,九死一生,难道真被他算对了?”苏恒皱眉沉思,“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吗?”
此刻,他对占卜术的玄妙又多了几分深刻的认识。
想这个了,不管那预言是真是假,我都不能放弃,青儿还在等着我,我得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且,就算预言是真的,九死一生,九死一生,不过是‘九死’而已,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就难不倒我!”
苏恒想着,深深看了外界的虚空乱流一眼,旋即带着小兽向通道内部而去。
既然洞口被封,那他再逗留下去亦是无用,还不如从内部来寻求出路,顺便看看此地的真面目。
原以为通道里会出现什么危险,苏恒始终紧绷着心弦,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状况。但许久过去,直到一人一兽来到一座宏伟殿堂,一路上仍是无惊无险。
这让苏恒大惑不解。
殿堂里的光线很暗,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如黄昏一般。但这对于苏恒和小兽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双眸神光湛湛,将周围景象尽收眼底。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恒总感觉这座昏暗的殿堂里充满了一股沉重的暮气!
殿堂虽然宏伟,但苏恒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并未因此而惊异。最吸引他的,是殿堂内部两扇紧闭的大门,还有正中央高台上的一副巨棺!
两扇大门的后面不知通往何方,苏恒的目光在上面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虽然本能地感觉到大门的非同寻常,但还是不如那副巨棺吸人眼球。
正中央的高台呈长方体形状,是殿堂内唯一的凸起之处,也占据了殿堂十分之一的地方。其上的巨棺长达六七丈,宽与高皆不过丈八,通体漆黑如墨,看不出是何材质打造而成。
仿若有一尊无敌恐怖的神灵沉眠其中,苏恒在看到巨棺第一眼的时候,便油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敬畏,止都止不住。
这让苏恒惊异莫名,要知道,即便是面对大长老、面对佛教的揭罗古佛时,他心里都没有这种感觉,而在这里……
巨棺的主人,绝对是超越不灭金仙的存在!
到了此地,一向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兽都不自觉收敛了许多。一对乌黑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巨棺,来回打量,却不敢发出声音。
一副棺材,震住了小成的先天元磁真体和号称“撄神者”的食铁兽幼崽,这是何等惊人?!
“萌萌,不要随便触碰那副巨棺。”苏恒吩咐,小兽也很是乖巧地点头。
“可惜,恐怕你就是想避开都不行了。”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苏恒心中微动,小兽则是瞬间炸了毛,警觉地立起耳朵,寻找说话之人。
一枚妖眼从苏恒泥丸宫中飞出,道道乌光照遍殿堂的每个角落。
“漂泊在无尽虚空乱流中的宫殿,两条截然不同的‘道之涯’,一副葬着上古抑或是远古惊天大秘的巨棺……原来传说是真的。”
妖眼慨叹,语气中满是复杂,说不出是喜是悲,“这样的传说,竟让你碰上了,此番真是祸福难料啊!”
苏恒心脏揪紧,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什么意思?”
妖眼看着苏恒,一字一顿,“这是天尊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