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
莫雨殇从叶冰月三人身后蹦蹦跳跳的走来,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他们。
伯温世见这少女语气中言辞颇有些不善,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好像很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莫雨殇一身干练的墨绿色的紧身便装,乍看起来,倒是颇是很有几分的英气。
似是知道了自己不该这样问他们,身穿墨绿色便装的少女缓上了几分语气,小声道:“不好意思,我是圣城城主府派来,负责追查这件事的,不知道几位和阿飞是什么关系。”
伯温世一向嘴贱,这时似乎还想着找个由头反唇相讥,却被他哥哥伯温双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叶冰月也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疼得他有苦叫不出,只得嘴中呜呜作响。
没等叶冰月开口,伯温双便说道:“这位小姐,我们是陶宇居和阿飞一齐干活的伙计,和他是朋友。”
“你们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莫雨殇一下子便忘了自己方才还在道着歉,很快就进入了审问犯人的节奏,快言快语。
叶冰月答道:“我教他认完字之后,就送他回家了。按理来说,都已经到了家,阿飞怎么还会被人给拐走呢?难不成贼人还会飞吗?”
莫雨殇心中暗自思量,眼前这人和阿飞的父母总有一人说谎,因为在阿飞的父母报案的时候,在他们的描述中阿飞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是在外面不见的。她想不出阿飞的父母为什么要骗城主府,那么这几个人就很可疑了,最近圣城来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人,说不得就有人和那些沙盗勾勾结结在一起,难道就是这些看起来颇有些古怪的几人。
“你们来这里找阿飞的父母干什么?”
莫雨殇是圣城城主大人的千金,除了圣山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侍,她一向是颐指气使惯了的,说起话来,那是从来都是这样直来直往的,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叶冰月平时也不是个善茬,要是顺着来好说话那倒还好说,可哪里容得了被别人这样审问,当下就要发火生气,却是被伯温双给拦了下来。
伯温双颇有几分儒雅的做派,耐心的回答道:“我们只是想要帮他们一起找阿飞。”
只是莫雨殇显然智商不高,情商更低,逼视着他们,竟直接质问道:“阿飞他父母都说了,阿飞根本就没有回家!”
“你们是不是贼喊抓贼,想要这样洗脱嫌疑。”
叶冰月和伯温世听她这样说,当下就要炸毛了,撸起袖子就要和她干一架。
他们好心没好报,三下五除二的就被人打成了拐卖小孩的坏人,而这少女一脸的笃定,看起来似乎还对自己的机智深信不疑。
还好伯温双今天很有耐心,以手扶额,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这位小姐,你有没想过,既然阿飞没有回家,为什么他的父母不先出去找他,至少要先来陶宇居这里,看看他是不是还没有干完活啊,但他们却是马上就去城主府报了案。”
莫雨殇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听他这样一说,再结合之前阿飞父母异常的表现和神情,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身上。
她开口说道:“你这样说好像也没错,不过……,你们还是要和我一齐去阿飞家里,找他父母对质,我再决定相信谁。”
叶冰月和伯温世心中齐声吐槽着,“这位小姑娘,你这么蠢,你家大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查案。也不怕冤枉了好人!”。
他们来到阿飞家里的时候,阿飞的母亲仍然在哭泣着,向着她的丈夫不停地嚷叫打骂,也不管周围的邻居会听见。
直到见他们过来了,他们这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莫雨殇直接道明他们的来意,说道:“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现在追查下去,还有机会把他们从那些无恶不作的沙盗手里救回来,要是再晚了,那可真就来不及了。”
“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莫雨殇虽然没有多少的智慧,但非常偶尔的灵光一闪还是会有的。
更何况,阿飞的父母大字不识几个,城府不深,之前的表现无不显示着,“我心里有话,我就是不敢说”。
阿飞的父亲,无奈的长叹一声,勾勾手,示意他们进来说话。
进到简陋的小屋内,莫雨殇见阿飞的父母还是不愿开口说话,指了指叶冰月等人,质疑他们道:“刚刚他们说了,这位姐姐是亲自送阿飞到你们家门口的。”
“还有,你们为什么那么肯定阿飞不见了呢!为什么不先出去找他们呢?”
“难道你们亲眼看见了他被人捉走吗?”
莫雨殇一连串的反问,虽然不少都是从伯温双口中得到的,但此时一连串的反问之下,也同样逼得阿飞的父母无话可说。
阿飞的父亲前鬓斑白,每叹一声气,好似更苍老了几分,白发也更多了几许。
“哎……”
“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阿飞的父亲状若癫狂,一时之间竟把莫雨殇和叶冰月他们都吓住了。
莫雨殇不敢再开口,低头望地,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阿飞的母亲向着他们跪了下去,没有理会她的丈夫,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可怜的儿啊!”
“他是被人抓走的,就从我们家门口被抓走的,我可怜的娃啊!”
阿飞的母亲一边哭诉着,一边推搡着他的丈夫,开口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自己儿子被人抓走了,有人来帮忙找,你还不愿意了,我没有你这样的丈夫。”
“阿飞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阿飞的父亲被她吵得烦,长满老茧黝黑的手掌,猛地一拍桌子,惊住了所有人。
可很快就招来了更大的麻烦,原本就哭哭啼啼的阿飞母亲更是不饶他,厉色看向他,口中污言秽语不停。
“你个没种的家伙,自己的儿子不伤心,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了!”
“你倒是快说……”
“我真的是不想活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活了……”
这时即便是有些呆傻的莫雨殇,也明白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出声,更别说自从进来就没说过话的叶冰月三人。
他们只能任由阿飞的父母争吵,只是浑身不自在的,感到有那么几分莫名的尴尬。
阿飞的父亲像是被他妻子的话给刺激到了,终是下定了决心,向着莫雨殇几人跪下。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阿飞父亲的跪,自是不同,就连阿飞母亲也是没有想,安静了声息,呆呆的看着她好似从不曾认识过的丈夫。
“不是我不愿说,实在是不想你们去冒这种无谓的风险,这本就和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实在是不想把你们牵涉进来。”
经过了初时的震惊,很快就反应过来的艾冰台几人,把阿飞的父亲扶了起来。
阿飞的父亲,接着说道:“哎!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实在是不敢说啊!”
他这话虽是对他们说的,但茫然的眼神,更像是对阿飞致以自己的歉意。
“你们真的想知道吗?”他仍在纠结着,神情痛苦,像是在遭受着什么莫大的折磨。
莫雨殇他们齐齐点头,他们都觉得自己没有太多的顾忌,自然也不会怕什么。
阿飞的父亲,又是一声长叹,随后向着他们小声说道:“呼……,我亲眼看见阿飞被掳走,我懦弱,我甚至不敢出声,害怕被他们发现……”
说完这一句话,他强忍着自己此时激烈情绪,双手有气无力的瘫软着,整个人显得愈发的苍老,接着说道:“因为……,因为……,是长着翅膀的大人来了!”
阿飞的父亲口带哭腔,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敢啊……”
说完便是嚎啕大哭,竟比阿飞母亲之前哭得还要凶上几分。
莫雨殇被他的哭声打动,虽仍是看不太起这男人,可眼角处也被他引出了些许湿润的眼泪。
叶冰月三人表现得要好得多,只是内心微微叹息过后,便平复住了自己的情绪。
只有阿飞母亲,一边流着泪,还要一边在她丈夫身边安慰他,帮他擦去眼中不住流淌的泪水。
阿飞的父母年纪都不小,老来得子,哪里有不珍惜的道理。
只是有些事,即使是知道了,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还好,若是敢到外面声张,也许第二天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然后慢慢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就好似在这个世界之中,他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莫雨殇从阿飞家中走出来,整个人很受打击,颇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阿飞父亲的话,抬头望向依旧圣洁的圣山。这时,她似乎同样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居于所有人之上,俯瞰大地的圣山神树。
不比大漠上的愚民,在她小的时候,她就接触过那些对圣山的质疑,而那时她选择了相信圣洁的圣山。
那些对圣山的诽谤和质疑,她的长辈也许以为她根本无法明白,更不会记得。
可她也从未忘记过,因为这些东西,曾经给她带来过伤痛,很深很深的那种伤痛。
今天,她又有些动摇了。
而这次,她又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