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何不让我跟您一块过去?”楚逸不解问道。
欧阳明玥淡淡笑道:“你有你的使命,不必与为师同行。再说,你这个九原城县令,还得回去继续做。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道的明。”
“师父,如果说,圣地鬼蜮真的在九原城,玄门和文庙为何不直接攻进去,又何必把此处弄成人间炼狱?”楚逸疑惑道。
欧阳明玥脸色微微暗沉下去,顿了顿道:“你即为圣子,又是掩月宗下任宗主,有些事情确实也该让你知道。”
“圣地鬼蜮本就神秘,即便是我魔门三宗,也是知之甚少。但凡魔门三宗出现危机之时,鬼蜮便有强者出世,力挽狂澜,这才让魔门屹立万年之久。直到千年前的玄魔大战,鬼蜮强者没有出现,至此魔门三宗溃败,退走西胡。”
“那个时候,我们就怀疑,鬼蜮那边一定发生了变故。否则,断不会坐视魔门溃败而不顾。但至于发生什么变故,我们也不得而知。这些年来,我们三宗一直在寻找鬼蜮的存在,但收效甚微。不过,通过抽丝剥茧,从蛛丝马迹中可以找到一点线索,那就是鬼蜮应该在南唐与西胡的接壤之地,而九原城的可能性最大。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无法确定。”
“这是为何?”楚逸问道。
欧阳明玥冷笑道:“魔门溃败一方面是玄门力量之强,另一方面也是相互内耗,谁都不服谁,彼此之间的争斗比之与玄门也不逊色。所以,三宗之间并无信任可言,而是相互提防。其实,要想验证九原城是否是鬼蜮的隐秘之地,有一个法子很简单,但几乎不能做到。”
楚逸追问道:“什么法子?”
“魔门三宗各有圣物,而这圣物便是三把锁。我掩月宗圣物是穿心锁,擎阳宗的圣物是凝魂锁,弑颜殿的圣物是杀神锁。这三把锁,均刻有极为诡异的天道铭文,据说是鬼蜮始祖的贴身宝物。所以,据我推断,如果集齐这三把锁,或许就可以开启前往鬼蜮的秘密空间。”欧阳明玥把她心中积累多年的想法说了出来。
“师父,那这个提议您跟其他两宗可提过?”楚逸沉声问道。
“如果我提出这个大胆的猜测,恐怕我们魔门三宗又将是一番腥风血雨。或者,其他两宗都有这个想法,但谁都不敢提出来,也就是忌惮这种情况出现吧。”欧阳明玥苦笑道。
楚逸想起京都雁鸣塔下的朱子器,他声称自己是鬼蜮的大祭司。如果说鬼蜮发生变故,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但这些尘封往事,楚逸已经无法从朱子器口中得知当时的内幕。
犹豫片刻,楚逸还是问了出来:“师父,您可听过朱子器这个人?”
欧阳明玥楞了片刻,然后摇头道:“并未听过此人。他是谁?”
楚逸沉声道:“他自称是鬼蜮的大祭司。”
“什么?”欧阳明玥惊呼道。随即,追问道:“他在哪里?”
楚逸苦笑道:“他在京都,已为玄门阶下之囚。”
欧阳明玥并未听过朱子器这个人,但鬼蜮的大祭司她是听过的,而且宗门古籍之中是有记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去九原城,恐怕也是早有安排。”欧阳明玥冷冷道。
楚逸点了点头,沉声道:“应该是这样吧。如果这天下是一座棋盘,九原城就是一处极为关键的落子点,而我就是那颗关键的棋子。至于是白棋,还是黑棋,现在来看,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这些都所谓,只要在这一局中我能够掌握主动,便可以从棋子变棋手。”
欧阳明玥见他看的如此透彻,也就放心很多,宽慰道:“九原城高手如云,你去了之后多加小心。”
“师父放心。弟子还有一事想问。”楚逸想问独臂道姑的情况。
“你说。”
“师父,您可知道魔门三宗可有一个元婴修为的独臂道姑?”
“独臂道姑?”欧阳明玥把三宗的元婴修士都过了一遍,好像都没听过或见过这样的人。
过了半晌,欧阳明玥摇头道:“尚未听闻此人。你跟她有仇?”
“算是吧。当初刚进京都时,这个独臂道姑将我义妹掳走,至今下落不明。”楚逸如实道。
“你义妹是何许人也?”欧阳明玥皱眉道。没道理,一个元婴修士冒着天大危险跑到京都掳人?除非,这个人对她极为重要。
“师父,她是一名花魁,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楚逸低声道。
“花魁?”欧阳明玥饶有意味看了她两眼。
“那你入西胡也是为她而来?”
“对。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保护好她。但那个时候我很弱,反而是她保护了我。所以,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带她回去。”楚逸脸上露出悲痛神色。
欧阳明玥叹了几声道:“你且放心,为师会留意这个独臂道姑。既然此人专奔你义妹而来,定有其用意,故而断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师父说的是。过两日,我就回九原城。还请师父多保重!”楚逸拱手作揖道。
出了广寒宫,楚逸远远看到林秀站在那儿,恭敬等着他。
“张师兄。”林秀低着头叫了一声。
突然,她眼神变得呆滞,然后抬起秀脸,笑吟吟道:“以后去哪,这个小丫头可得给我带着。”
楚逸苦笑道:“若初,我这次要回九原城,带着林秀不方便。”
林秀搂住他的胳膊,撒娇道:“不行,就要带她去。不然,我自己直接过去。”
“别啊!现在情况有变,慕岩明天会带宗门年轻弟子前往水帘宫,那边还需要你坐镇,可千万别乱跑啊。”楚逸急忙叮嘱道。
林秀嘟起小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但楚逸这样说,她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此时。
不过,周慕岩能亲自过来,重若初心中还是满心欢喜。
“那你自己多保重。如果遇到危险,要及时通知我。”林秀神色认真道。
“若初,你放心吧。不过,他们去了那边,倒是你跟慕岩要多费心了。”楚逸沉声道。
“小事而已。抱我一下!”林秀满脸期待望着他。
楚逸面露难色,但转念一想,还是上前轻轻抱住了她。
“师兄。”林秀的声音细若蚊蝇。
楚逸暗道不妙,急忙松开手,神色尴尬道:“那个,林师妹,刚刚我不是.......”
林秀脸上潮红,芳心乱窜,未曾想这一刹那,张天华竟然主动拥她入怀,心中那份甜蜜无以言表。
“师兄不必解释。”林秀娇羞道。
楚逸顿觉头大,这误会没法解释,解释了别人未必会相信。
“林师妹,明日你随周师姐一起离开宗门。今日就离开广寒宫,跟你师父告个别吧。”楚逸索性不再解释,转移话题道。
林秀“嗯”了一声,柔声道:“师兄,你多保重,我会等你回来。”说罢,林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胸膛。然后,松手,转身离去。
楚逸呆如木鸡,没想到这误会如此之深。
欧阳明玥看着眼前一幕,忍不住叹了几声。这个林秀,终究还是走上一条不归路。
九原城,县衙后堂。
慕容紫英走了进来,看见一个光头坐在藤椅上晒太阳。这光头他知道,就是跟楚逸前来的宫中供奉,人称胖大师,现在叫孟师爷。
既然是楚逸的师爷,慕容紫英心里就有了分寸,也有几分好感。
“孟师爷。”慕容紫英叫了一声。
孟月半定晴一看,“哎呦”一声,喜道:“这不是慕容少侠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如今九原城中,除了玄天宗的屈袁死在西胡的平顶山,其他一峰五宗的骄子都在这巴掌大小的九原城内。
慕容紫英呵呵笑了笑道:“孟师爷是这里的二当家,大当家不在,我自然要拜会二当家来了。”
孟月半精明的很,一听这话,似乎隐含另外一层意思,就不知道这慕容紫英跟自己老家是什么关系?眼下,他弄不清情况,自然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招待,谁都不得罪。
“慕容少侠,这话说的,让我这师爷不好做呀。”孟月半起身,从屋子里搬出一个椅子,请他坐下聊。
慕容紫英也不客气,坐下之后,从咫尺物中取出两壶酒,递给孟月半一壶,道:“孟师爷,此酒名叫思春堂,尝尝。”
孟月半笑嘻嘻接过酒壶,喜道:“慕容老弟太客气了啊。你来,我这茶水还没上,你这好酒却先上了,实在不好意思了。”说罢,孟月半忍不住打开,喝了一口,口感极好,忍不住吟诗道:“年过七十心益壮,醉到八分格外醒。抚看少侠追风剑,犹在匣中作龙吟。”
慕容紫英会心笑道:“孟师爷好文采啊!”
孟月半长叹一声,仰头望向天际,幽幽道:“若论文采,这凡尘俗世,还能有谁与我家老爷试比天高?”
慕容紫英忍不住叹道:“公子确实是这样的人!”
孟月半眼中一亮,目露精光,意味深长道:“英雄所见略同。”
说完,二人彼此对视一笑,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