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打算。”
莱妮丝咬了一口呜呜囊囊的说道。
“贝尔萨克先生之前是说,不要一个人去墓地吧。”
夏禹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也就是说,两个人就没问题了。”
“这样就不算违反规则了吧。”
两人就决定了自己的行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那个……早上好。”
门极其拘谨地打开了一条缝。
因为门打开的速度太过缓慢,而且那个间隙细得简直就像一条线一般,。只能看到一袭灰色,但是听声音能听出是昨天的那个少女。
“呃,你进来吧。”
“好、好的……”
吱的一声,门又打开一点。
那也只是个最多能塞进拳头的缝隙,透过那里勉强能辨别出对方的身高和服饰。是那个把灰色兜帽拉得很低的少女。
“诶!”
少女发现了站着的那个水银人。
“别担心,这是魔术礼装,虽然你可能不懂,但没什么危害。对自己人来说。”
夏禹笑着想着少女解释道。
“我是从未来而来的液态机器人,t1000,人类灭亡吧!”
突然特里姆玛乌看着少女说道。
“……这个也是弗拉特那小子干的?”
夏禹转头开始咨询莱妮丝,看看这个打脸的仇该算在谁的身上。
“嗯!”
莱妮丝点了点头。
很好!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由少女做导游,夏禹二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通过与村民的对话了解到了几件事。
比如说,虽然是在威尔士地区,但基本上都在使用英语。
威尔士语本来就因为一些历史上的原因而导致会说的人逐渐减少,一时间甚至不足人口的两成。直到近年才再度被重视起来,从文化振兴的角度出发而加强了教育,也因此导致会说威尔士语的年轻人反而比老人更多,但在这个村子里却看不出有这种倾向。恐怕是因为和平原地区没什么交流吧。
还有,带兜帽的少女意外的受到村民的尊敬。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在我们向他们搭话的时候,有大概一半左右的村民首先就是向戴兜帽的少女行一个极其郑重的礼。仿佛是见到了出身高贵的人一样…或者说,是一种敬畏?他们绝对没有怠慢她。
应该说正相反,甚至能让人感觉到面对神像时的敬虔。没错,神像。
不是对人的,而是更加根源的——好像面对圣物时一般的态度。虽然与人们在面对司祭或修女时的态度相类似,但又更加殷切,充满了喜悦——就是这样一种古怪的感觉。
而正是如此,所以……少女所表现出来的怯懦就更加让人奇怪了,俗话说得好,环境决定人的后天成长。
按道理,在这种半封闭的村子里,收到绝大多数人的尊敬,一般应该会变得相当傲慢才对,就像肯尼斯,从小被人称作“神童”,到后来哪怕是家系的教养也无妨遮蔽他的骄傲。
而这个少女却……让人感觉十分胆小、怯懦,真的是很奇怪。
天空与刚才截然不同,突然之间乌云遍布,不知该说是不凑巧还是该说很相称。云天之下的少女与那份昏暗十分和谐。
突然一阵风吹过风吹歪了她的兜帽,露出她的脸。她有着非常动人的容貌,暗淡的银发在脑后编成了发髻。而那不敢直视夏禹二人的内向模样也非常惹人怜爱。
而周围的村民也是更加尊敬的看着她,不,已经不是尊敬能说得清了,这简直就是信仰,就像是圣堂教会的狂信徒看着圣子像一样。
“看到了吗?”
夏禹悄悄的问着莱妮丝。
“看到了,是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呢!怎么?想要抛弃妾身了吗?”
哪怕仅仅只有一瞬间,她也看到了那兜帽下精致的脸蛋。
“不,那张脸我在圣杯战争中见过!”
“那又怎么?等等!你是说……?”
莱妮丝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表情惊骇的看向了夏禹。
“没错!是一位英灵!哪位亚瑟王!”
夏禹在莱妮丝耳畔说道。
“这……”
“我能看得出来,她是类似于神降体质,换而言之她就是亚瑟王的转生体之类,亚瑟王可以完美的占据这具身体。虽然她(亚瑟王)不可能愿意!”
夏禹看着在前面走着的灰色少女,悄悄的在跟莱妮丝交流着。
“嗯?客人,有什么事吗?”
少女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夏禹。
“啊!没事,对了……圣堂里还放着黑色的玛利亚,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夏禹看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村子中心,他指着教堂说道。
“来历吗……我也不是很清楚。”
灰色少女的第一人称带着些威尔士的口音,这点也很可爱。
“……不过,在村子里大家都很热情地信仰着它。每当有人结婚或是孩子出生的时候,一定会去向那尊圣母报告。”
“是吗!”
夏禹迎合了一句。
接着,夏禹二人就在少女的带领下到达了关键的墓地。
那里并没有肃穆的感觉。仅仅是写着各人名字以及简单经历的墓碑的罗列而已。生锈的铁门上雕刻着乌鸦的花纹。
“这里的墓地是将乌鸦视为圣物的吧。”
夏禹看了一眼铁门上所雕刻的乌鸦花纹问道。
“……是的。这里是由贝尔萨克先生在管理的。不过我听说所有者是别人。”
少女这样回复着。
夏禹观察着墓地,这里的“大源”又浓郁也稀薄,并且十分阴冷诡异,让夏禹有着冥府的感觉。
那些伫立在阴天之下的石碑,给人的感觉比起不详更接近空虚。已经经历了连收集而来的死都已化为灰烬的时间……总体还是非常干净,应该是贝尔萨克或者少女经常来打扫的缘故。
石碑上虽然刻了名字和来历,但深处那些有年头的石碑已经被严重磨损,大概有三分之一都无法辨别了。
用手指抚摸石碑的表面,能感到石头所带有的寒意冰冷入骨。这里非常的安静。仿佛只要侧耳倾听,就能听到彼方那个时代的声音。
“……埃尔梅罗先生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突然,少女开口了,她的话语中有着疑惑。
“贝尔萨克先生没告诉你吗。”
“那个人……很少会说不必要的事。”
确实他给人这种感觉。应该是比起言出必行,无言必行要更准确一些的类型。不过他估计其实自己也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是来借你的。有借无还的哪种!”
夏禹说着,当然后面那句没有说。
“也就是说,我要到城里去了吗?”
少女的语气有一些欣喜。
“没错!反正他拒绝也没用!”
夏禹依旧没说后面的。
“我一次都没有出村过,不过定期会有图书馆和带着很多货物的行商过来。我从小时候起就总是盼着他们来的日子!如果能出去……啊!不好意思,光顾着说自己的事情!”
少女有些热切的说道。
“没事!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格蕾!”
就在这时,阳光冷不丁地从云的缝隙间照了下来。
“那好!格蕾,虽然我们只聊了几句,但我也能感觉到你在因为某些事而烦恼着。不过,没必要过分的看低自己吧。你可以更加自信一些。”
夏禹笑着对面前的少女说道。
“您是说,自信吗。”
格蕾有些怯懦的回应着。
“贝尔萨克先生不也是因为信任你,才会把导游的任务交给你吗。就算你没办法相信自己,也应该可以相信身边的人吧?”
格蕾的右肩一瞬间颤抖了一下。她依旧看向旁边,没有与夏禹对视,但却问道:“您也是,这样的吗?”
“老实来说,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这可能是来自于我的能力,但是就是这样的我,也是有能让我信任的朋友的。”
格蕾捂着右肩,再次陷入沉默。
“唉!贝尔萨克先生是你的?”
夏禹知道格蕾的怯懦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事情,等回去可以逐渐改变,现在还是问些重要的问题吧!
贝尔萨克虽然跟她看起来大约有着父女之间的年龄差距,但看起来并不像是父女。
“大概,算是老师吧。”
“老师?”
“因为、我将来也要成为守墓人。”
“哦哟。是家传的吗?”
“布拉克莫亚的守墓人,会从村子里选出一个人,来做下一任的守墓人。听说是从很久以前传下来的习俗……差不多九年多以前,贝尔萨克先生选了我。”
夏禹大概明白了墓地与村子的构造,似乎是这个村子本身和布拉克莫亚墓地签订了契约。虽然不知道墓地和村子的建成谁先谁后,但这个系统应该是为了不让守墓人断绝而制定的吧。
“但是……我不行的。”
“什么不行?”
听到夏禹的问题,格蕾的后背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
“……我、”
格蕾的手压住了外套的胸口部分,仿佛是在拼命压抑某些无法抑制的东西。
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像吐出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一般说道。
“……我、害怕、灵。”
格蕾所说的灵,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迷信。现实中确实存在亡灵与恶灵。因此才有人去埋头钻研死灵术,圣堂教会的洗礼咏唱也才会有着重大的意义。虽然似是而非,甚至英灵无疑也算在这一类之中。
“很奇怪吧。明明这里是非常古老,非常正统的墓地。结果要成为这里的守墓人的人,居然会害怕灵。”
格蕾垂着头,诉说着。
“但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是这样的啊。所以即便村里的墓地很出名,我也从来不去靠近……然而,贝尔萨克先生却选了我……为什么他要选我,我不明白。”
格蕾在胸前握紧了拳头。
“哪怕是现在,光是站在这座墓地里,我都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她沙哑的声音飘过墓碑之间,格蕾原本就娇小的身躯蜷缩得更加厉害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然而,夏禹却没有向她投以任何安慰的话语,反而向格蕾投向了疑惑的眼神,说道:“贝尔萨克先生之所以会选你,不就是单纯因为你是最优秀的吗?”
这并不是谎言,眼前格蕾虽然性格上十分的怯懦,但是夏禹能看的出来,少女虽然不会使用魔术,但是其体术光凭体质就能看出其优秀。
“您是……说我吗?怎么可能。”
“当然,你需要想办法克服或者升华现在的恐惧。不过,在魔术上获得较高成就的人之中,相比能毫不在意就出手的人,了解其恐怖之处的人要更多。最初遇到的挫折或许是一种恩惠也说不定。”
可能是这些话太过出乎意料,格蕾茫然地转过了头。
来到这个村子之后,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与别人正面对视。
“挫折是,恩惠?”
“有时是这样。当然,到底是恩惠还是诅咒终归要取决于本人。……反正我是没有感觉到什么挫折不挫折的,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般完成!”
夏禹的后半句完全可以无视,这只不过是现充的丑恶嘴脸而已。
“原来你在这儿呢。”
“妈妈。”
那是一名披着清爽披肩的面善的女性。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上下吧。虽然容貌算不上出众,但从她稳重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种让人想要松一口气的柔和。
“还好找到你了。已经到礼拜的时间了哟。快点回家祈祷吧。”
“……可是,贝尔萨克先生拜托我替他们做向导。”
“听话。虽然守墓人的工作是很重要,但也不能因此怠慢了礼拜吧?而且你不是一直都说害怕这片墓地吗。可不要勉强自己呀。”
母亲微微一笑,向着格蕾逼近了一步。
“毕竟你的身体可是很重要的哟。”
古怪的感觉。母亲会这样对孩子说话吗?这句话虽然与一般情况下的非常相似,但却让人感觉就像有极其细微的尖刺留在皮肤上一样,又痛又痒。一种系错了纽扣似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母亲又将目光投向我们,说道:“真的很抱歉,两位客人,能先让这孩子跟我回去吗?”
“我知道了。大部分的地方她也已经为我们介绍过了。实在是非常感谢。”
格蕾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向她道谢的夏禹,然后又马上低下了头,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那个,拜托您,请千万不要去沼泽。”
“我知道。”
确认了夏禹答应之后,母亲也和格蕾一同转过了身。
“那我们先告辞了。”
夏禹看着远去二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转身看着背后的墓地说道:“这个地方还真是各种有趣呢!格蕾!布拉克莫亚的墓地!以及……一个麻烦的家伙!”
夏禹看着这个墓地,一位位“灵”就漂浮在哪里,但是它们每一位都是十分模糊,浓郁到诡异的“大源”将它们全部融为一体,可以说这个墓地就是一个巨大的“灵”。
不过这个虽然也挺有趣,但还是另一件事更加有趣……在他们来之前,看来就有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来到这里了,现在他就在在所谓不能接近沼泽的对面的一个山头上。那里有着一座风车小屋,他完全没有隐藏自己,并且还在呼唤着夏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