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开尔文决定参与这项他本就充满兴趣的工程,马哨当即便任命他为通用电气的首席技术官。
“首席技术官?”开尔文显然头一次听说这个职位。
这年头的公司当然没有首席技术官的说法,事实上,直到二十世纪后期,首席执行官、首席技术官之类的说法才开始在美国兴起。
马哨点头:“没错,从名称你就可以知道,首席技术官是公司内有关技术的最高负责人。”
开尔文:“听上去很有趣……不过我好像从没在其它公司听说过这个职位。”
“当然了,这可能是我的首创。”马哨笑了笑,“我希望通用电气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货真价实的高科技公司,它应该有很多时髦的东西。”
“好吧,那么作为通用电气的首席技术官,我有多少个手下?”开尔文问道。
“零个……我还没怎么招收人手,特别是技术人员。”马哨说,“不过暂时没关系,我们只需要搞定电缆就行了,然后租一艘船把电缆扔到英吉利海峡,就可以永载史册——世界上第一条跨海电缆的建立者。”
开尔文笑了笑:“你早就已经永载史册了。”
“我想,在通信技术以外,我们的电缆应该具有这些特点,首先它必须足够耐海水,因此我们需要为它覆盖多层古塔胶……然后它还应该比较沉重,毕竟我们总不能潜入海底铺设……”
早期铺设海底电缆的方法极其简陋,由于潜水技术严重不足,人们基本只能把电缆扔进水里,任其沉底。
“还有一点,我们得在电缆上标明‘通信电缆,严禁打捞破坏’,否则万一被哪个渔夫捞去卖废品可就糟了。”马哨补充道,历史上确实发生过这种事。
开尔文:“那些渔夫可未必识字。”
马哨:“的确,还得派人通知一下附近的居民……我们以后要推动‘保护电缆’成为社会共识乃至各地法律。”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做了一些试验,最终确定了海底电缆的设计,并制作出一段样品,作为工人们生产的参考。
在四十公里长的电缆生产完毕之前,他们暂时不必关注此事。
英国本土东北部。
苏格兰首府,爱丁堡。
著名的爱丁堡大学坐落于此处的海滨,它是苏格兰的最高学府,也是七所古典大学之一,成立于文艺复兴时期,传承至今。
在大学之中,意气风发的青年学子随处可见,满头白发的睿智长者也时能遇到。
例外当然是有的,比如此时此刻,爱丁堡大学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里,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正在埋头书写。他看上去可能是这所学校里最年轻的人,按理说,他这样的年纪应该在中学。
不一会,一个中年人面带微笑地走过来:“詹姆斯,你在写诗吗?还是在钻研光学?”
“不,佛贝斯老师,我在写信。”少年迟疑了一下。
“写给谁?”
“马哨先生……就是不久前在剑桥大学演讲的印第安科学家,我记得老师你也出席了那场报告。”
“是的。”佛贝斯老师疑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他写信?”
谷少年有些腼腆,下意识地遮了遮信上的内容:“我听说很多人都给他写了信,而且这位印第安科学家也写了一些回信……我对他讲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很感兴趣,但又有些疑惑,所以想写信请教他一下,说不准他会回信呢。”
佛贝斯老师点点头:“不过你最好别抱希望,我认识几位老师也给他写了信,不过至今都没有收到回复。这位印第安科学家可是大名人,国王陛下都亲自接见了他,我想他应该很忙。”
“我知道。”被称作詹姆斯的少年说,“可是我的疑惑似乎没人能解答。”
“能和我说说吗?”佛贝斯老师问。
少年沉吟道:“嗯……我设想了一个这样的场景,即假设有一种神奇的微小生物,它居住在一个密封空间的中间,而这里有一个开关,可以让单个粒子通过,当运动快的粒子来到开关附近,这个生物就打开开关使其通行,反之则不,从而使热的粒子和冷的粒子分别集中在空间的一侧……当然,我知道这应该不可能实现,但我想知道为什么。现有的理论似乎难以解释。”
数日之后的伦敦。
和往常一样,马哨收到了许多来信,其中大部分是学术相关,且来自英国本土,也有一些来自欧洲。欧洲的来信越来越多了,这显然说明他的影响力正在向外扩散。
当然也有不少是非学术性的来信,比如让他这个野蛮人滚出大英帝国什么的。
对于这些来信,马哨都让手下粗筛选一遍,将那些无关紧要或者攻击性的信件丢掉,然后自己再抽出些时间,像语文老师批改作文那样,将剩下的信再分辨一番。
开尔文有时也来帮忙,此时他就坐在马哨旁边,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里的信件。
与马哨相比,他看信的速度要悠哉许多,哪怕是一些不正经的来信,他也会出于好奇或者看热闹的心态读一读。
“马哨,我觉得这封信挺有意思,你可以看一下。”开尔文读完手里的信,看了眼落款之后,便将之递给马哨,“看上去是一个大学生写的,爱丁堡大学。”
马哨起初尚不以为意,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收到的来信实在太多了,这种学生崇拜者更不必说。
然而接过信没多久,他立马就被其中描述的假设所吸引,眉目顿时为之一振。
“是挺有趣的吧,一个神奇的生物对随机热运动粒子的分布进行安排,从而打破热力学第二定律……看得出来这个学生很有几分奇思妙想。”开尔文注意到他的表情,笑了笑,“不过你的表情似乎有点夸张。”
马哨却说:“直觉告诉我,这个看似有些幼稚的假设并没有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他将目光移至这封信的落款处,并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名字:
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