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矿的事,消息恐怕不是那么好隐瞒的,毕竟一旦银矿开发出来,那就是成千上万的矿工迁移到对马岛了。所以松平齐宣一方面给忠右卫门拍电报,一方面赶紧加快港内白银的打捞。
怎么办?
请海女!
何谓海女,简单的说就是靠海生活的女人。说得详细一点,就是在近海捕捞鲍鱼、干贝、海胆这一类海产品的人。大约和清国广东福建沿海的疍民差不多的意思,向海讨生活。
后世里面还有纪录片呢,很多六七十的老太太,还在下海做海女,因为新鲜的鲍鱼海产价格不错,他们可以获得一定的收入养家糊口。只不过这个行业,在后世基本上处于即将消亡的状态,海女各个都一大把年纪了,工作又危险。
至于现在嘛,那就不同了,伊达家人知道卖鱼翅可以发财,所以天天那派人下海捕鲨。岛津家知道干贝挣钱,所以到处捞干贝收干贝。
为了一口热汤饭,多少穷苦人家愿意冒险下海。
据说这个时代,有些海女甚至出现一定特异化改变,有些人经历了十几二十几年的海女生涯,下海之前吸一口气,自己再带一个革囊或者大鱼鳔之类的东西,可以在水下连续作业五分钟以上。
委实惊人!
之前打仗,成千上万的人看着波萨得尼柯号沉没在严原浦外的港湾内,但是具体的位置还需要多次下水之后才能够确定。整片海域沉了十二条船,谁知道哪条是哪条。
指望海女能够认识战舰的嘛?
其次是松平齐宣一直有点懊悔的问题,他光顾着保守秘密了,没有细问那个俄国小军官,三百万两银子放在哪里了。如果是在舰尾的船长室内外,那恐怕就不好打捞了。因为船尾发生了爆炸,谁知道炸到哪里去了。
要是在船底压舱,那倒还有些可能安静的躺在水底。因为波萨得尼柯号是进水沉没,锅炉没有发生爆炸,船只的前半部分和中间部分,应该都保存的还算完整。
定赏格吧,发现沉银所在位置的,除了立刻赏赐黄金二十枚以外,还允许家里的父兄子侄,有一个人去海军兵学校免费上学。
是一辈子做一个向海讨生活的贫苦渔民,还是上几年学,进入海军,驾上大船,斩获大胜,光耀门楣?你们自己想清楚好了,我明石侯一口唾沫一个钉,名声全日本响当当的。
除了那个发现沉银的,其余参与打捞的海女,只要能够捞上来一万两,家里就可以有一个获得横滨商船学校的免费上学名额,包吃包住包分配。混得好了也能进海军,混得差一点进德川邮船,那也是铁饭碗。
至于海女本人,捞上来多少,百分之一归你自己!
大约三十米深的水,松平齐宣反正是下不去的。又要快,又要好,那自然是重赏之下募勇夫,不对,是勇海女咯。
能不能改变命运,那就看今天这一跳啦,姐妹们!
一帮传习队的大老爷们包围住了海岸现场,然后就看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海女像是下饺子一般投了海。
松平齐宣必须要在七月份之前把事情给干完,因为七月份之后就开始刮台风了。整个九州都在台风的影响范围之内,那风大的,说吃人是夸张了,可是直接把海岸线给你吹偏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大自然之伟力,岂是尔等小小凡人能够抗拒的?所以松平齐宣好好地大老都暂时放下了,全力督工打捞。
幸好术业有专精,海女就是海女,下了水一个个和游鱼似的。海军士兵们只能确定波萨得尼柯号沉没的大概位置,经过海女们三日夜的反复下潜寻找之后,终于找到了大致的位置。
根据回报消息,船後半部分確實炸没了,进去一点儿也不麻烦,但是军舰下部有舱室的,作战的时候为了防止某处中弹进水蔓延全船,所以一般舱室都是所谓的水密隔舱。在水底想要打开关闭的舱室,十分困难。
“谁有办法砸开舱室,赏黄金一百枚!”松平齐宣自己没辦法,但是他有赏罚权啊。
驾下一大帮英国法国留学回来的海军军官,甚至还有海军舰船设计人员,一个个面面相觑。军舰的船底都是包着铜皮的,凭海女肯定凿不开,其次就是在座没有一个人知道银子在哪个舱室啊。
“我在法国求学时,听教官说,俄国人有一种电解液触发水雷,或许可以炸开船体。”一个海军军官想了想。
无非就是把水雷加上巨大的配重块,投入水中,然后水雷碰触到船体,进而在水下爆炸。且不论可行不可行,这个爆炸的效果可能就不太行,水底下谁知道能炸开多少。
“恩!”好赖是个方向,松平齐宣记下了。
“既然船体完整,且离岸不远,直接拖船上岸。”另外一名海军军官如此说道。
反正幕府有小火轮,让海女下水把船捆上,然后使劲把船往岸边拉,只要能出水,那随便凿一下,船就能被凿开了,后面一切好办。
他这话倒也不算错,被炸了船尾的波萨得尼柯号因为失去了船舵,所以朝着海岸猛冲了一阵,距离岸边只有不到三百米,确实不算很远。只要设法拖动他个一百多米,到了浅海只有七八米水深的地方,那保不齐就露头了。
“拖船?”松平齐宣转头望向小野广胖,他得问问专家。
波萨得尼柯号三千多吨的排水量,你们以为闹着玩的吗?说拖就拖?要是在水上,那来几条小火轮还可以拖得动,水底下咋拖嘛。况且你怎么把绳索捆到船身上去,人家那是沉在水底的啊。
等等!
这波萨得尼柯号是进水沉没的,说明应该有个大豁口,甚至是好几个大豁口啊,要不他应该在失去船舵的情况下,一路冲上滩头的。
眼下海女们没见到豁口,那么就说明豁口在船倾覆的另外一侧,只要能让船掉个个儿,这船就好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