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右卫门听到萩藩毛利家,心中多少就有些嫌恶。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这家人,里外里都是反贼。屁股在德川幕府身上的忠右卫门,对他不可能有多少好感。
“细说。”忠右卫门坐了下来。
“那人唤做什么?”阿兰转头问自己的便宜哥哥。
“唤做井上馨。”安田亲广立刻恭敬的回答。
“井上馨!”
别说了,忠右卫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绝对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人。上门去找安田亲广保不齐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就安田亲广的本事,幸亏是性格谨小慎微,什么大事都不敢做,什么大的决心都不敢下。
但凡是个有点野望的,保不齐就被井上馨给煽动了起来。然后干出点什么烂事,到时候都没有办法好好收场。
见到忠右卫门对井上馨这个名字,语气颇有几分不善,安田亲广先是惊慌,又是放松。惊慌的是井上馨估计在忠右卫门的黑名单上,沾上了这种人,没有好下场的。放松的是,他自己什么都没答应井上馨,而且立刻就向阿兰禀报了,可以撇清关系。
“说吧,是怎么一回事。”忠右卫门倒要瞧瞧,井上馨这厮又想出什么主意了。
于是阿兰就捡安田亲广所说的重点,给忠右卫门讲了讲。作为一个有武家意识的女子,阿兰其实水平是完全合格的,她很清楚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尤其是毛利家这种和幕府惯来对着干的外样,更是不能沾上一星半点。
“呵呵到是好成算”忠右卫门听完,不由得讥笑一声。
凭什么觉得安田家就会认下毛利家这五百年不来往的亲戚?阿兰之于忠右卫门那是标准的糟糠之妻,夫妻关系相当的美满。凭借忠右卫门在大是大非上的清醒,怎么着也干不出什么废立御台所,乃至于更立世子的事情。
只要拾丸世子的位置稳固那么母凭子贵,用不着外面站个毛利家,阿兰的地位和影响也会与日俱增。真要是哪天忠右卫门先于她蹬腿,她参与内外政治,乃至于影响幕府的大政方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现在忠右卫门还要提拔安田家的孩子,担任拾丸的侧近。不出意外的话,到了拾丸长成,承继大位时,这个孩子混一个三五万石的大名是没跑的。若是基因带点突变,成长为有远见卓识的能臣,功封八万石十万石,位列大老,也不算稀奇。堀田正俊、大冈忠光,这都是榜样啊。
“萩侯远在欧陆,此事或许真是该员独走?”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乱说话,但是阿兰得问清楚了,保证自己的娘家不被这种烂事给牵扯上。
阿兰看的很明白,像是笃姬夫人那样,有个强有力的娘家在外面呼应,那确实方便掌握权力。也可以内外相结,稳固娘家的权势。
可安田家小门小户的,既没有声威,也没有人才。与其牵扯进入政治斗争的大漩涡里,最终被无情的绞杀。还不如安安稳稳在家做个富家翁,享受荣华富贵就完事了。
真想要慢慢崛起,还是忠右卫门的法子稳妥。把安田家这个叫做弥五郎的孩子,和拾丸捆绑到一块儿,悉心教导,认真培养。能成就成,不能成看在从小玩伴一场的份上,安田家还能保持一代人的富贵。
要是三代都出不了一个人才?那活该没落!
“独走不独走的,可不好说”忠右卫门不明确表示什么。
只是又召来安田亲广,仔细的询问了一些细节,然后便命安田亲广回家。以后杜门谢客,管他什么毛利不毛利的,不是毛利敬亲或者毛利元德上门,就不要见他们。
要是毛利敬亲大大咧咧的上门,来和安田亲广攀交情什么的,到是可以瞧瞧这位老兄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毕竟井上馨这人,保不齐还真有点独走的可能性。
历史上这一时期的尊攘武士,许多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往往交结同伴,宣扬学说,到处串联。最成功的例子就是高杉晋作和西乡隆盛,自己拉拢了藩内的大量中下级武士,进而倒逼本藩藩主支持自己的政治主张。
未必井上馨不是这样想的!
先和安田家以及阿兰这边谈妥,然后再回去说服毛利元德。最后自己居中联络,掌握萩藩的权柄,进而参与整个国家的政治。
真要谈,还是毛利敬亲来谈,和这种中下级武士谈什么?
“明白了。”阿兰不再多问,她听出忠右卫门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对她的娘家安田家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把自己家摘出来,干干净净的就行。阿兰的目标只有一个,保扶自己的儿子拾丸,顺顺利利的将来登大位,坐宝座。其他的事情,她一时间也顾及不到了。
忠右卫门吩咐了她两句,把安田弥五郎送来和拾丸一道读书。然后便回转江户城,继续给德川家定守灵做孝子。
松平齐宣和助六应该还在西洋馆内,正好可以和他们说一说这个事情,请他们为咱参谋一下。顺道继续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孩子。
一来一回的,天都要黑了,顺便招呼他们两个吃个晚饭,边吃边聊。忠右卫门暂时不吃大奥那些做御膳的人做的东西,不是嫌弃不好吃,或者是不守规矩,纯粹是松平齐宣让忠右卫门多长点心,以防万一什么的。
所以名义上是忠右卫门招呼他们两个吃饭,实际上吃的是松平齐宣家里送来的晚餐。
一溜过去二十个试毒的武士坐在门口,把三人吃得食物都打来品尝试毒,且歇了二十分钟,毫无情况之后,饭菜才呈上来给三人食用。
估摸着忠右卫门的余生,永远都只能吃半凉或者全凉的食物了。不过和性命相比较的话,吃点冷饭,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方才萩藩有个人,去了安田家门上,说是要与阿兰结盟叙好。”忠右卫门端着味噌汤,慢悠悠的说道。
对面两人立刻放下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