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英国人明面上的各种要求,忠右卫门飞速赶回江户。结果忠右卫门还没有上奏,德川家定就极为罕见的召集诸位老中,会商昨天法国特使葛罗,通过笃姬夫人转达的事项。
法国人和英国人既是穿一条裤子,同时也有更大的野心!
所谓的帝国主义,在扩张一事上,自然是心照不宣。平时有竞争,不妨碍临时来合作。几十年前法国和英国还动员上百万人互相干仗,大打出手呢,现在就能动员数十万人一道去干俄国佬了。很显然,在扩大在日利益一事上,人家也是一伙儿的。
按照笃姬夫人转达的想法,法国人不仅希望大阪开港,同时还希望幕府仿效横滨的例子,在大阪附近划出一块居留区,交给法国人经营。和横滨居留区差不多大小就成,五平方英里也不大的嘛,他们法国人都快友善死了。
法国也不是白占居留区的,葛罗向笃姬夫人保证,会直接在大阪,为幕府投资兴建一座炮兵工厂,一座六个船台的造船厂,并且负责早期的运营,同时协助建立技工学校,帮幕府培养熟练的技术工人。
如果历史不出什么意外,大阪炮兵工厂会发展成为二战前,全亚洲实力最强,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军工企业。巅峰时有几乎十万人在这座工厂干活,平素也能保持约六万人的数量,为日后的日军提供了数量庞大的各式火炮。
除了获得大阪附近居留区之外,法国人愿意投资兴建九州干线,从鹿儿岛到长崎为一翼,再从长崎到下间关对面。可以仿效江滨铁道的模式,同样和日本方面一边一半。但是日本方面的一半,只能是铁道经过的外样诸藩来分享了,毕竟是在外样的藩国建造的嘛。
在九州的铁道干线建成以后,法国人还愿意继续铺设从下间关到大阪的山阳铁道干线,并最终使得日本的铁路干线,能够一路自鹿儿岛飞驰到江户。
对了,法国人还盯上了长崎外海,佐贺藩开采的煤矿。作为质量不逊于威尔士白煤的优质煤炭,在东亚沿海普遍缺乏优质燃料煤的情况下,这处煤矿显得尤为重要。
只可惜笃姬夫人当场就给他回了,没别的原因,那玩意儿是佐贺藩的。幕府除非把佐贺藩转封,或者是直接没收这一块领地,不然那玩意儿幕府没有资格插手。
笃姬夫人可绝对不会让幕府开一个没收地方诸侯重要矿产的头的,毕竟佐贺的那只是个煤矿,她老家萨摩可是有两座大金矿的,那玩意儿,一年产几十万两黄金,和白捡钱一般。要是幕府开了头,保证主意打到萨摩金矿上面。
你小子有本事就和佐贺去谈,爱咋咋滴。
美国人、俄国人、荷兰人、德意志关税同盟代表,以及闻知日本开国,先后到来的丹麦、瑞典等贸易代表,这会子基本上彻底抱成了一团。在迫使日本继续开国,扩大对外贸易等内容上,他们的目标是完全相同的。
所以怎么办!
“忠右卫门,英人同你如何说得?”德川家定虽然谈不上什么明君,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要是继续开放门户,保不齐将来就得在史书上落一个丧权辱国的名号。
他爹德川家庆在时,幕府被迫同美英两国签订了开国条约,然后列强纷至沓来,横滨已经成了异国一般。现在英法等国又要求再开大阪,且不说丧权辱国,光是大阪离京都那么近,京都里面的孝明天皇什么态度,就有得幕府头疼了。
以前开国在横滨,距离孝明天皇所在数百里,他还那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认为自神武天皇以来,两千多年的神国被洋人给玷污了。现在要是大阪附近开港,他一定会暴跳如雷,质问幕府为什么还不攘夷。
好容易才镇定下去的京都情势,一定会再度起伏,公卿和浪人中暂时潜伏下来的野心分子,会因为有了孝明天皇这面大旗,再度跳将出来,兴风作浪。
“英人所求,同法人大同小异。”忠右卫门一通转述,额尔金狮子大开口,要求真不少。
“彼等洋夷,狼子野心,得陇望蜀!”井伊直弼面色很是不好。
现在所有人都认定,阿尔考克和额尔金等人是一伙儿的。用一百五十万蒙蔽住了幕阁众人的眼睛,然后将三千传习队最精锐的老兵抽调去了印度。现在幕府只有五千步卒可堪一战,英法联军带上横滨的驻军和军警,人数足有一万。
幕府完全处于下风!
他们又是投资,又是援建,甚至还豁免债务,可是中心思想却一点儿也不动摇。就是要全面的打开日本国门,进而加速对日本的经济侵略。如果某一天能够使得日本变为殖民地,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诸卿有何教我?”德川家定脑子转的慢,先听听大臣们的意见,总是好的。
“……”左右一时间哪有办法。
忠右卫门一时间都有些失了分寸,原本还想着慢慢一步一步的做英国人的买办,这卖国也得有个好价钱再慢慢卖不是。不能够就这样直接一条龙服务,从头到尾卖一个干净吧。
那样还怎么延续幕府啊?当年咱打的主意是一点一点的卖,然后让带英扶持着幕府,只要还能从幕府身上吸血,同时幕府在牵制沙俄远东发展上有用,那么带英就会认同幕府这个小弟。幕府不仅可以多活几年,日本还能获得一定的发展。
等咱蹬了腿,那幕府死活就不归咱们管了,你爱咋咋。
可现在英国人准备一步到位,搂草打兔子,清国的国门他们准备撞开,日本的国门也休想只开半扇,全都给我卷入世界资本主义的大潮里面算求。帝国主义列强争夺像日本这种有利可图的殖民地的劲头,忠右卫门真的低估了。
“忠右卫门,你说英人数千万援助,可是真的?”井伊直弼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显然心中的斗争非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