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自己哥哥这么忠于王事,助六很是惊奇,但是想了一圈也觉得确实不应该早退,今儿是大日子嘛!
分赃的大日子!
昨天忙活了一夜,今儿凌晨五点在日本桥讹人,讹来了两千两巨款。身为寺社奉行麾下的与力,助六他大哥肯定要在奉行所和诸位同僚好生商议一番怎么分配的问题。而且很有可能分完就不回家吃饭,直接和诸位同僚下馆子。
忠右卫门把这想法和助六一说,助六也是了然。他们两个搞了钱,可不就是先去澡堂子,又叫外卖的。助六甚至吃了一顿巧克力豆,好生快活。
既然他们两个都是这个脑子,搞了钱了武士老爷们,怎么可能一个个清心寡欲的就抱着钱回家?总要潇洒一把才是实在的。一年到头可能也就潇洒这一回,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啊。
不过按理说,要是不回家吃饭,怎么着也要派个人回来说一声啊。咱不是说过嘛,作为一家之主的助六他哥,只要他不吃第一口,全家其他人都不能开饭。他要是不回家,家里的人都得饿着肚子等他。
话说到这儿,始终忘了提,助六的哥哥叫金丸义景。按照金丸家的通字,助六元服之后,起名估计就是金丸义某。如果现任的寺社奉行户田忠温能拨冗前来,帮助助六剃头的话,那估计助六的名字就是金丸温义。
都是后话,谁知道呢。
助六和他母亲说了这事,毕竟他都开口留忠右卫门在家吃饭了,要是因为他哥不回家,始终不能开饭,那不就玩笑开大了吗。所以他让他母亲赶紧去江户城表奥的奉行所问一问,金丸义景今儿回不回来吃饭,不回来的话就家里人自己吃了。
他母亲一想也是,好不容易跑去日本桥买了新鲜海产,结果家里老头和儿子都不在,还是要问清楚的好。随即打发了一个下人往江户城去,问清楚金丸义景的意思。
下午的时光,按照助六和忠右卫门这半年的作息,那基本就是睡午觉。反正也根本没有事情可以做,整日无所事事的。尤其是助六身为武家子弟,不允许操持任何贱业,如非必要连农业都不允许亲自操弄。
想干点啥都不行,而且现在幕府威望还比较高,处置起来很是严格。许多俸禄微博的侍,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偷偷在家编草鞋、扎纸伞,然后再偷偷让家人出去兜售。甚至还有部分武士在家养金鱼,等到庙会的时候拿出去卖,居然培养出了许多珍惜品种。
可不要小看了这帮已经完全不会砍人的武士的本事,从1503年金鱼自大明被引入日本之后,几乎一直是公卿、武士以及豪商大贾的玩物。但品种始终就那么几样,直到江户时代,才大放光彩,推陈出新。
全赖那些一年到头都不用上班,同时穷的饭都吃不饱的低级武士在家偷偷培育,这才有了将来有名的日本金鱼。
其实这也是个来钱的办法,但是忠右卫门一点饲养和交配的技能都没有,初中那点生物知识早就全部丢给了老师。现在连草履虫是不是单细胞生物,都不能一口断定。植物细胞有没有细胞壁,还要考虑几分钟。
不把这些金鱼给养死就不错咯!
“你是准备在年后元服吗?”两个人这时候铺床睡觉似乎也不太合适,于是便坐在屋内的火塘边闲聊了起来。
“不知道哥哥的意思是什么,这需要他来决定。”助六肯定自己也想过这事,但是他们家他哥说了算,他只能在请忠右卫门吃饭这种小事上面说话。
“你过年就十七了,说实话,元服的甚至有点晚。”忠右卫门实话实说。
现在不是江户初期了,那时候甚至有二十几岁才元服的武士存在。因为那时候武士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开销,大名们也没有参勤交代的花费,武士阶层整体较为富裕。所以就喜欢玩点新花样,来拓展一下交际圈。
男风盛行!
很多武士把自己家的子弟打扮漂漂亮亮的送去给上司或者主公做小姓,以此显摆某种气象,也谋求能获得上面的赏识。甚至还有大名之间摩擦出爱情火花的,以至于出现争风吃醋的传闻,不一而足。
可惜这会子武士普遍变穷了,根本没有那个钱来打扮,而且家里一般只生一个儿子,没有多余的年轻子弟往上边送。这个风气慢慢的也就衰弱了下来,除了极少数还有钱的人搞两下,大部分武家玩不起了。
像是武士的家计簿中的男主猪山,十岁就需要去做学徒,学习珠算会计,然后顶他老子的班给前田家奉公。明年都十七岁的助六,还能无所事事的泡澡堂子,甚至都能说是罕见咯。
“这不是以前做和尚呢嘛。”助六摊摊手,他本来和尚做的美滋滋,突然凭空掉下来一个家业让他继承,搞得他也很无奈的样子。
“你可就美着吧。”
忠右卫门才不信呢,就他这样子,摆明了还挺坦然接受的。这不就是标准的三年之期已到,龙王归位,继承百亿家产那个套路嘛。
两人正说话,障门外有人敲门,那个派出去的家人跑了一趟已经回来了。助六让他自己拉门进来,有事说事。
“少爷,老爷说今日怕是不能回家了。”那家人好像有些急切的样子。
“怎么了?哥哥今晚还要留宿在外吗?”不回家吃饭好理解啊,有钱了嘛,可不得使劲出去造。怎么还能今天都不回家了,这是要在吉原过夜?
开玩笑,和尚不许去吉原过夜,武士就能去吉原过夜了?不怕被江户町奉行来一个回马枪?把早上搞得钱都吐出来。
“老爷说城内有事,而且是大事。”那家人往前挪了两步,甚至还故意压低了声音。
“大事?什么大事?”助六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凑近那个家人。
“大御所突然昏厥,现在尚未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