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轩只是神羽商楼的一位长老，尽管神羽商楼背后靠山也不小，但压根不敢去违背道宫，在道使令面前也必须礼待。
“道使请坐。”东方轩道。
葛恒子走到了茶座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
“好茶！”葛恒子赞叹道。
东方轩也坐了下来，问道：“道使大人今天来神羽商楼，可不仅仅是为了喝茶那么简单吧？”
“东方轩，你一向是个很聪明的人，不妨猜猜我找你的目的？”葛恒子笑道。
“我不知道，还请道使大人明示。”东方轩沉稳地回道。
他不会猜，昔日的朋友已经成为道宫的使者，身份和地位不同，多年不见，对方究竟变了多少都说不好。
即便他隐约知道葛恒子的来意，也不会表现得比对方懂得多，因为把对方的来意摸透说出来，没有什么好处，只会拂了高高在上的使者面子。
“我们就不需要打哑谜了，你就告诉我，你对破道族，了解多少。”葛恒子说道。
“道宫身为涯角空域制定规则的人，都让破道族登上天地榜了，难道对这个种族不了解？”东方轩反问道。
葛恒子眯起眼睛。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这个种族我以前从未听说。”东方轩微微皱眉。
“但我认为，你接触过。”葛恒子说道。
“此话怎样？”
“不用跟我装糊涂。你告诉我，第一块道石和第二块道石，都卖给什么人了？”葛恒子道。
“道使大人应该明白，我们神羽商楼做事讲究原则，无论怎样都需要替顾客保密，保护顾客的秘密，是行商的关键。”东方轩说道。
葛恒子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所以你是不打算配合道宫办事了？”
东方轩脸色冷肃。
道宫在涯角空域制定了规则，没有种族敢随便违抗道宫的旨意，便是他神羽商楼也没那个本事。
“我们神羽商楼一向循规蹈矩，从不做违背道宫的事情。我相信道宫办事一向开明，不会强人所难。”东方轩说道。
“想要在道宫管理的领地内做事，就得遵守道宫的规定。实话告诉你，破道族不在道宫的万族典籍中，所以我必须将这件事查清楚。神羽商楼想要在涯角空域赚土，你最好还是配合我，省得后面闹得不愉快。毕竟神羽商楼，可不仅仅是开在神羽城，你们的业务很广，但也广不过道宫。”葛恒子道。
东方轩沉默不语，道宫只手遮天，不服从的话，只需要一个命令，神羽商楼在整个涯角空域都会被连根拔起。
“你想知道什么？”东方轩问道。
“这就对了。”
葛恒子笑了起来，看上去颇为满意，他知道东方轩妥协了。
“采鲲派御神虎委托你们神羽商楼交易，你把第一块道石卖给了汤应辛，第二块道石卖给了鹤云方，这些我都调查得很清楚。
汤应辛和采鲲都没有了消息，我目前都找不到他们，极有可能是在虚空中被杀掉了，但他们都与你们神羽商楼有关联！就在拍卖日结束之后，破道族突然出现了破烂和破帽两位天才，取代了他们的名次，你觉得这件事只是偶然么？”
“你觉得他们的失踪是我造成的？”
“你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你放心，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葛恒子轻声一笑，对于东方轩办事，他还是了解的。
可是随即他的声音又陡然变得深沉起来：“但直觉告诉我，线索一定在你这里。”
东方轩道：“查案子，靠直觉是不够的。”
“那是自然，所以我把采鲲和汤应辛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调查了一遍，采鲲和汤应辛，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你们神羽商楼，随即我开始调查参与到汤应辛和采鲲事件的每个人的背景。”
葛恒子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任何一个与采鲲和汤应辛事件相关的人，他们是什么背景，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唯独没有弄清楚一个人。”
葛恒子盯着东方轩，缓缓地说道：“我查不出，卖第二块道石的人是谁，而这个人，你接触过。”
“所以呢？”
“当一件事情，所有的人物关系都一目了然，但唯独有一个人无法确定身份，那么这个人，就值得怀疑！”
葛恒子抬了抬眼皮，淡漠指出问题的关键！
东方轩听闻葛恒子的话，不由陷入了沉思。
葛恒子是一个心思非常敏锐的人，道宫可不会随便派一个草包前来查案，能够成为道使的人，自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卖第二块道石的人，如果身份搞不清楚，那么就得从这个人身上查起。
“我们都对彼此相互了解，所以你也不需要藏着掖着，那个人，你见过，我想你也怀疑过那个人是不是破道族，我说得没错吧？”葛恒子问道。
“我从不随便怀疑别人。”东方轩简单明了地回道。
“身为神羽商楼的长老，常年与强大的高交道，阅人无数，眼光独到，哪怕是永生后期的高手，想要在你面前伪装，都不一定能够瞒得过你的眼睛。
即便对方已经摆脱了种族特点，成为完整的人，但很多行为是改不过来的，而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观察力辨别出来任何一个种族——所以，这个人在你看来，来自什么种族？”葛恒子继续问道。
“看不出。”
“你看不出他是什么种族？”葛恒子道。
“你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是么？”东方轩沉稳地说道。
葛恒子盯着东方轩，东方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沉寂了片刻，葛恒子笑了起来。
“好，我相信你的说法。如果连你都看不出来，那么我就更加肯定，这个家伙绝对和破道族有关系！”葛恒子笑道。
只要是永生期的高手，东方轩几乎能够分辨得了对方是什么种族，除非这个种族以前东方轩没有见过。
那么事情就很明朗了。
他需要从卖第二块道石的人身上下手！
这个时候，楼梯口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东方长老，刚才您说如果赤木城的守榜有了结果，就让我把消息告诉您，方才——”这是神羽商楼伙计的声音。
东方轩瞥了眼葛恒子，随即说道：“进来说话。”
“是。”
伙计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说道：“回长老，地榜出结果了。”
东方轩说道：“天地榜龙争虎斗，风云莫测，就是不知道今日的虚掘是否能守住，这也是一件大事，你说说看，虚掘是否守住了排名？”
伙计正欲开口，但这个时候葛恒子淡定一摆手，说道：“你先不用说，让我来猜猜。”
伙计愣了下，又看了眼东方轩，东方轩微微点头，伙计就识趣地闭嘴了。
葛恒子捧着茶杯，用茶盖子轻拂着茶水，稍微抿了一小口，然后说道：“虚掘身为第一百零一名的地榜高手，修为在永生中期，身为妖须，拥有十分强大的天道本相，整个涯角空域最强大的几个种族之一。他的妖须水火不侵，坚硬强大，无可比拟，同境界几乎没有办法突破妖须的防御。”
“所以你觉得是虚掘守榜成功了？”东方轩问道。
葛恒子再次自信一笑，摇头道：“非也！虚掘虽然强大，但并非是无懈可击。十年前被虚掘打败的观万里，其实也只是输一招而已。就我所了解的观万里，他背后的防御无敌，虚掘也根本破不了他的后背防御，仅仅只是抓住了前头的一丝破绽而已，十年来观万里早就修炼了新的功法弥补了这一丝破绽！”
“你对观万里如此有信心？”东方轩问道。
“因为我见过他一次，也见过一次虚掘，他们两人虽然都压低自己的修为，不显山不露水，但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观万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无法掩盖。”葛恒子淡然道。
东方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么你认为这场比试，是观万里踢榜成功的了？”
“是！以我对观万里的了解，今日这场比试，将是他踢榜夺回自己排名的荣耀之战！”
葛恒子身为道宫的使者，获取消息的渠道超乎寻常人的想象，他对每场比试的战况基本都了如指掌，只要他想要去调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调查不出来的！
“你对自己的预测好像很有信心。”东方轩问道。
葛恒子脸上带着一副料事如神的笑容，道：“这不仅仅是我的预测，更是道宫的预测。我们道宫都会对任何即将发生的事情进行推衍，然后得出最正确的结论。在涯角空域，没有什么能够瞒住道宫的眼睛！无论是观万里，还是虚掘，亦或是破道族，都不行！”
他对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因为他凭借的乃是道宫的强大力量，道宫之中卧虎藏龙，能人异士数不胜数，自然也有掌握推衍时运的天道力量的老前辈。
无论是“占卜道”亦或是“命运道”、“未来道”，在每一件事发生之前，道宫内部实际上都已经推衍到了结果。
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一百！
而这次的地榜第一百零一名之争，早在前几日，在道宫内部长老就已经用无上的道胚推衍过，毫无意外就是——观万里踢榜成功！
葛恒子之所以敢这么肯定，就是因为他身为道使，了解不少信息！
“伙计，我说得没错吧？”
葛恒子看向在旁边站着的那名商楼伙计，自信一笑。
伙计看上去有些拘谨，他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葛恒子，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很显然能够让东方轩长老接待的人，定然也是一位贵客。
迟疑了片刻，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实际上，您预测的是……是错的。”
葛恒子自信的笑容顿时凝固在那里，眉头一皱，道：“不可能！道宫不可能会预测错！”
道宫内部的强大推衍之术，是不可能出错的，他是知道结果才来的。
“可是……真的错了。”伙计小声道。
“不是观万里踢榜成功，难不成是虚掘守榜成功了？”葛恒子问道。
伙计小声地说道：“也不是，据刚才从赤木城传来的消息，当时的情况十分复杂，在今日的守榜之日，突然出现了‘破罐子破摔’兄弟俩，不仅打败了虚掘，还把观万里给——给击溃了！”
“什么！”
葛恒子猛地站起来，身上腾起一股强大的气势，看上去十分震惊：“破罐子破摔兄弟？这不会是……”
伙计被吓了一跳，要不是东方轩帮他挡住，恐怕就被吓尿了，他战战兢兢地回道：“是破道族的破罐子破摔兄弟，据说虚掘还没有去赤木城，就被破罐子先击败了，观万里原本是在台上等着踢虚掘的榜，结果迎来的是破摔，把他给踹下台了。”
东方轩也是微微怔了下，但他表现得比葛恒子淡定多了，毕竟这件事与他关系不大，拂的不是他的面子。
“破道族！”
葛恒子目光沉了下去，他一把躲过伙计手中的地榜名单，盯着上面显示的信息，脸上难以置信。
他原本把今日的榜单之争的两个天才实力都了解得很清楚，想要在东方轩面前树立起道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形象，威慑东方轩，让东方轩明白道宫的能力。
但没有想到这自信刚摆上来，直接就被“破罐子破摔”砸了招牌。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料到居然会出现“破罐子破摔”兄弟俩！
这点让他大为震撼，他原本以为破道族连续出现两个天才登上地榜已经是极限了，毕竟天地榜的争夺战是非常激烈的。
正常来说，一个种族有两个人登上天地榜，就证明了这个种族实力非凡！
若是有三人同时登上天地榜，那说明这个种族肯定是大种族之一。
若是有四个，那这个种族就属于顶级种族，这样的种族在涯角空域的地位是十分超然的，道宫绝对的拥趸种族之一！
要是有五个人——
到目前为止，整个涯角空域，成千上万个种族之中，能够有五个同族的天才登上天地榜，只有一个族！
而这个种族，正是道宫的中坚力量！
葛恒子在调查破道族，他以为这个种族能够出现两个地榜天才，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居然出现了四个！
破烂！破帽！破罐子！破摔！
“神机妙算的道使大人，没有预测到这一点吗？”东方轩面色讶异地反问道。
“哼！”
葛恒子冷喝一声，颇为恼怒。
东方轩的话在他眼里显得极为刺耳，就像是在讥讽他一般。
但他没有时间和东方轩多说什么，因为他必须去赤木城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葛恒子转身一步踏出，消失在了神羽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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