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柄刀!
刀长三尺有七,刃无瑕,锋深寒,一望而生畏,这是一柄绝世宝刀。
此刀有名,负有盛名!
距今七十年前的江湖上,曾有个对江湖人物,江湖所发生之事,无所不知的人。
据闻此人轻狂外扬,不仅对武林中各个门派的掌门及座下有名弟子知之甚悉,还对其门派武学及渊源了如指掌;更有传,他博古通今,诗词歌赋、天文地理,亦无一不精,无一不晓。
他曾放言天下,与天下人作赌:世间所有问题他皆能答上,什么奇闻异录,均难不到他!而事实便是,无论谁提的问题他皆能应答,纵然有人刁难,他亦是能用古学今说轻松化解。
由此,他在江湖武林,得了一“百晓狂生”的名号。
只是‘百晓狂生’且不过一个江湖上的虚衔,如此轻狂外扬之人,怎会在乎。故,他编撰一卷武林史书,纪录着古今江湖大大小小发生过的事,以及古今江湖出现过的人物。这样做,既行了从无人尝过之事,亦可说达前无古人之境地。
这本穷尽了百晓狂生一生的书,后被江湖人奉为‘武林圣典’,而在这卷‘武林圣典’中,提及到了一个古今江湖,从未出现的名号。
十二惊惶!
所谓“十二惊惶”,乃是能叫得江湖人闻之胆寒,见之惊惶色变的人与物。
而这柄刀既百晓狂生所书‘武林圣典’中提及的“十二惊惶”之第二惊惶,北饮聂家!
宝刀虽绝世,但此际却摆放在刀架上,架上已积满了厚厚尘灰,宝刀也缠满了蛛网,第二惊惶再不能叫人闻之惊惶!
雪饮刀,饮血刀,蒙尘之刀!
如今它还能否饮血?它是饮血还是饮恨?
破陋的斗室内,走进了个人,是个稚气未消,却生的清秀非常,眼若灵气的孩子。
他名聂风,年方六岁。
聂风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在刀架上的雪饮。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如今的他正是对任何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年龄,他看着刀,很想试下自己能否拿的起来。
他早想这么做了,不过从前他想做也做不了,今日他觉得自己可以一试。
一张矮凳,垫起了他不足的身高,两只小手握住了刀柄,触之微寒……
正当聂风使出吃奶的劲将刀微微抬离了刀架,移动少许后,他再没力气拿住雪饮刀。刀太重了,即使一个壮硕大汉想要拿起雪饮刀也十分吃力,一个年纪六岁的孩子,纵然是不一般的孩子,他也没能耐真将雪饮刀提起来。
手不稳,力不足,刀从他手中滑落下去,险而又险的擦着身子掉下。
只听“噌”地一声,像切碎木筷,砍过细竹的声音,刀镶进了厚实的地上,半身进土,直立了起来,神锋依旧!
一阵仓皇的脚步声,足音后是惊呼声:“风儿,风儿!”
跑进来的是个绝色美人,眉目如画,芙蓉如面;就算是粗布麻衣,也掩不住美人的玉肌冰肤,倾城艳色。她是曾叱吒一时的天下第一刀客‘北饮狂刀,聂人王’的妻子,她也是聂风的娘亲,她名颜盈。
颜盈进门后就看见跌倒在地上的孩儿,她赶上前抱着聂风,上下查看道:“风儿可被伤着,给娘亲看看。”
聂风摇了摇头道:“娘,孩儿没事。我……我只是……”
面露难色,不敢多语,知错的低下了头。
颜盈瞧着身旁落入地低,耸直挺立的刀,神色变得十分复杂起来。她本是无数江湖人物都为之倾倒的‘武林第一美人’,而武林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刀客本是绝配,可美人嫁给刀客后,那位曾叱吒一时的第一刀客竟封刀退隐,躲在这山野之地当起了山野村夫。
所谓的‘武林第一美人’,最后也沦为寻常村妇,六年来终日与饭锅扫帚为伍。
颜盈好恨,她实在是好恨,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何会沦落如此?
恨意愈浓,人久久不得回神。
“它就是雪饮刀?!”
似是询问,又似自语,一记语声打断了颜盈的思绪,惊醒了她。
一个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正站在雪饮刀前。男子穿着一身质料很好,剪裁的十分合身的白衫,衣白如新,找不出一点污垢,一处褶皱,他的容貌并没有多英俊,但也一点都不难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眼睛很明亮,特别引人瞩目的是他一首如雪白发,明明看着不过二十多许,却是银丝垂肩。
他嘴角似乎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与人一种邪异的感觉,明明脸色苍白,银发垂肩,像个文弱书生,但腰间却别着一柄长剑,不显突兀,反而叫人觉得无懈可击。
聂风昂着小脸,看着来人,脸上不见惊色,不见惧色。
颜盈似乎被吓着了,拉着聂风连忙靠墙退去,惊愕道:“你是什么人?”
任意不答,看也没看这对母子,左手探手虚抓,雪饮刀立时破土飞起,来到他的掌中,接着他右手轻轻抚在刀身。
母子二人不敢动弹,像是怕惊扰了这人。
良久,男子由衷赞道:“确是把好刀!”
蓦地,又一个沉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无论刀是好是坏,你都该放下它。”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长满须髯,一头散发,体形颀长的汉子。他身披褐色衣衫,像个普通樵夫,又像个庄稼把氏,但眉目之间散发着一股慑人之气,整个人就如一头猛虎。
“人王!”
“爹。”
聂人王把妻儿护在身后,一双虎目死死盯着白衣男子。
任意把雪饮刀重新放回了刀架,转过身来。
聂人王问道:“你是谁?”
任意仍是看了没看问话之人,反而看向六岁稚童喃喃道:“聂风,聂风,可惜你还太小了一些,又是要等上十几年。”
没人知道他话中意思,但夫妇二人都知晓了这男人是为风儿来的。
夫妻二人不明白这男子到底有什么的意图,但事关他们孩儿,聂人王就不得不多问一句,可正想质问他时,就见他直直的走来。
脸上神情懒洋洋的,脚步缓慢,似是毫无气力,这样的一个人,不会令人感到畏怯,就算他腰下斜佩长剑,也没人会觉得害怕。
而他似乎真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直直走来,似乎只想从门口走出。
聂人王微微一怔,但还是让开了身子,好叫人就此离去,只要离去,他便不想多问,就当从未见过这么个人。
颜盈瞧见自己的丈夫竟是如此,眼角闪过深深的失望之色。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先是不顾主人随意入室,再又仿若无人自顾离去,根本不将主人看在眼里。
颜盈好恨,她恨这来历不明,至始至终都未瞧过自己一眼的男人;她更恨自己所托之人,竟是如此的窝囊。
她并不懂任何武功,亦没修炼任何内力,却也能摆出一些武功招式。
似是而非的起手式,含恨的一掌朝任意拍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异变惊住了聂人王父子,异变太过突然,且两人本已只隔两尺,聂人王根本阻止不及。
只见男子从头至胸,从未动弹,步履依旧,但颜盈拍去的一掌,却连他的衣袂都没有碰到就被一股不可抗拒之力,振飞了出去。
人在惨呼,人影倒飞!
“颜盈!”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