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忽然意味深长的笑道:“‘仓颉造字,鬼神夜哭’,当第十四剑之后的第十五剑出现之时,何尝不‘神惊鬼泣’呢?已然穷尽变化的第十四剑,以及破去第十四剑的天下第一剑,在这第十五剑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穷尽变化后的一剑,超越天下第一剑的一剑,‘神惊鬼泣’的一剑!既如任意所言,‘仓颉造字,鬼神夜哭’,‘神惊鬼泣’的第十五剑究竟该如何的可怕?
李寻欢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可怕存在,但他实在想象不到那会怎样的一式剑法。
“他胜了,他最后挑战了你。”
任意点头道:“我与他相识后,他便知道,原来在天下第一剑之上,还有我这么个人。他不会轻易挑战我,对我出手是件不容易的事。”
李寻欢苦笑点头道:“的确很难!”
任意微笑道:“可他最后终于还是有信心对我出剑了。”
李寻欢又是苦笑道:“但‘神惊鬼泣’的第十五剑,终究还是败在你的剑下。”
任意敛去笑容,缓缓说道:“他是我的朋友,第一位朋友!我从未想过杀他,自我习武开始,无论我做什么,都没人可以阻止。我想杀的人,必定会死,我不想杀的人,谁也逼不得我。可是燕十三却逼的我不得不杀了他。”
李寻欢整个人都愣住。
任意喝下了酒,平静地道:“因为我若是不杀他,死的人就会是我,当他的剑锋停在我胸前时,我第一次感到了庆幸。”
李寻欢由衷说道:“这一战一定很精彩!”
任意欣然道:“精不精彩是傍人评价,对我而言,这一战足够让我铭记一生。他的剑只要再进一分就能刺进我胸膛,我的剑只要再慢半分,我也活不下去。”
李寻欢点点头,问道:“那第二个人呢?”
任意举着杯,啜着酒水,双眼微阖,似是回忆,又好似回味一般。
李寻欢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着。
酒杯落在桌上,任意也睁开了眼睛,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叫吴明,人如其名,在江湖上他也一直默默‘无名’。我见过许许多多的江湖人,但他却与我最为相似,我两人实在有太多地方太像了一些。”
李寻欢皱眉道:“他很像你?”
任意道:“他十五岁之前就可以名动天下,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找了处孤岛,隐居海外。”
李寻欢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任意望着他,微笑道:“因
为当他一身武功足以名动天下时,却猛然发现,这天下间已无人可与他一较高下了,这种感觉很无趣。”
李寻欢目瞪口呆道:“他那时还不足十五岁?”
任意额首道:“对,还不足十五岁!”
李寻欢忍不住道:“这又怎么做到的?他……他还不足十五岁。”
一个人若要武功冠绝天下,成就天下第一,其辛苦与艰难,已是难以想象。须知,兵器谱上的成名高手,哪个不年过中年?
纵然阿飞这样的年轻人,虽入得前十之列,可若要与天机老人和上官金虹相比,也是差之甚远。
武道一途,越是往后,越是艰难;阿飞或许有一日能超越那两人,可是这绝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实现的。
一个比阿飞还年轻,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年,竟因天下间无人可与他一较高下,从而归隐海外,这如何不令李寻欢大吃一惊?!
任意轻叹一声,慢慢说道:“一门高深的武功,有些人用尽一生光阴,甚至最后心力交瘁也练不成它。而有些天资卓越者,在刻苦修炼几十年后,终有所成。亦然,这世间还有一些绝才惊艳之辈,他们无须几十年,只要用上三五七年的功夫,就能练成。”
李寻欢点头应道:“所以,吴明就是这么一位奇才异能之辈?”
任意轻晒道:“你是否太小瞧他了?”
李寻欢动容道:“这还小瞧了他?”
任意微笑道:“这天下,何曾缺少过什么奇才,天才?!古今往来,绝才惊艳之辈,亦不在少数。但吴明这种人,前一百年没有,前一千年也没有,所谓的天才,所谓的天才中的天才,在他眼里其实也全是蠢材。因为他们修炼一门武功要花费三五七年,而吴明却只要几个月的时间。”
李寻欢几乎失声道:“几个月?”
这番话被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而李寻欢已听得难以自己。
过了许久许久,他忽然又想到……即便是吴明这样的人物,也死在了任意手中,他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呢?”
任意皱了皱眉,沉吟道:“我与他差不多,或许我还更快一些。”
李寻欢已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他木讷的坐在那,问道:“你二人遇见后,又发生了什么?”
任意笑道:“他因为遇见我而感觉世间神奇,我因知晓他而觉得世间有趣。那时他很无聊,无聊的人就想做点刺激的事。”
李寻欢有些急切道:“何为刺激的事?”
任意淡淡道:“他有个弟子,是‘太平王’世子,所以他就想造反。”
李寻欢脸色煞白道:“他……他真这么做了?”
任意摇了摇头。
李寻欢道:“是你阻止了他?”
任意又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有个朋友,他的弟子恰巧也是一位世子,当时他也找我一起造反。”
李寻欢此刻脸上的神情,已不是用精彩可以形容的了。
任意轻笑一声,继而道:“我们动手比较快,吴明那小老头自然不能轻易让我们成功,所以他便设好了陷阱,引的大内侍卫先做好了准备,等我们自投罗网。”
即使李寻欢认为任意不可能放弃,也还是如此问道:“你们……你们放弃了?”
任意再次摇头,道:“我强行杀了过去,最后把皇帝给宰了。”
李寻欢十分激动的道:“当今天子已死?!”
任意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可当一段故事来听,而且我可以确定,我杀的人虽是皇帝,但绝不是现在龙椅上那位。”
不知觉间,李寻欢浑身已被冷汗浸湿,寒风一拂,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不知自己是冷的,还是惊的。
他苦笑着道:“任兄的话,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可我又知道你不会骗我。”
任意点头。
李寻欢仍是苦笑道:“所以,任兄真连天子也杀过?”
任意依旧点头。
李寻欢苦笑道:“我有些后悔听这些了,但我还是想知道,那吴明最后如何了?”
任意平平淡淡的说道:“还能如何,天下间有个任意,就不该再有个吴明。同样,他也是这么想的。”
李寻欢笑着叹息道:“对啊,有了任意,就不该有吴明。世间有个你这样的人,怎能还多个吴明那样的人。”
任意好笑道:“你不问我第三个道人了?”
李寻欢摇头道:“我不敢再知道了。”
任意笑道:“便是你问了,我也不会说他,那已不是可以相信的故事了。”
李寻欢一连三叹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只是故事,都是些有趣的故事!”
“对,都是些有趣的故事!”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