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与此同时，卿舒楠那些淌出来的血液丝丝缕缕的从卿子晏浑身上下的灵窍钻进他的身体。每一丝血液，都如同最烈的毒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卿子晏的生命。
卿舒楠，竟然要用自己的命杀卿子晏！
围观的庄芯妍等人都惊呆了！
刚刚，听刚刚这两人对对话，他们应该是一对父子吧？为何那卿舒楠竟对族长有如此强的杀意？
本想着问问卿方汝族老，结果一回头，庄芯妍发现那位族老比他们还混乱。顿时就歇了询问他的意思。
见这两人越斗越激烈，庄芯妍也有些茫然。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是，是啊……”
可是，他们这种修为的修士，但凡可以插手族长和族长父亲这种级别的战斗之中，哪里还会是如今这种修为？
而且，那位卿舒楠不是族长的亲生父亲吗？应该不会真的下杀手……吧？
嘴里说着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众人犹犹豫豫的，然后就看见那位不断吐血的卿舒楠脸色一变，胸前背后陡然出现一只带血的手！
那是卿子晏捅穿了卿舒楠的一只手！
这只手是如此的修长优美，每一个根的骨节都泛着难言的美感。
但此时，它却沾染上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血。
随着这一下，那困住卿子晏的骨头墙壁也渐渐湮灭，露出了卿子晏那张倾倒众生的脸。
缓缓靠近卿舒楠，卿子晏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一如既往充满着优雅。然而此刻只有离得最近的卿舒楠可以看见其中的冷漠。
以及两句极其细微的，但却有着奇怪韵味的话。
“‘它困不住我。’”
“‘你杀不了我。’”
卿舒楠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将焦点放在了卿子晏的喉咙部位。
他刚刚，似乎感觉到一股难以说清的力量从卿子晏喉咙处蜂拥而出，然后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自己的骨墙！
然后，他紧紧箍住卿子晏的双臂也有一瞬间的松软，才让卿子晏找到了空挡，轻轻松松的用手，捅穿了自己的胸膛。
“你……”
“噗嗤！”
卿子晏不为所动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卿舒楠口中鼻中以及胸膛都涌出了大量的血液。
然后，卿子晏缓缓靠近卿舒楠，在他耳边轻声道。
“父亲，你为什么要出来呢？在你的牢笼里待着不好吗？至少那样，你能活着啊。”
“活着？”
口鼻中涌出大量血液，但卿舒楠并不在意，他哈哈一笑，俊美的脸上满是对卿子晏的嘲弄。
“那般苟延残喘，叫活着吗？卿子晏，我早就说过，你不如杀了我。既然你没动手，就要明白，你我之间早晚会有这一天。”
安静的看着即使被囚禁那么多年却还是傲气不改的卿舒楠，卿子晏实在是不懂。就这么一个人，一个杀人无数的修士，一个将自己的妻儿视为粪土的父亲……
究竟有什么资格傲气！
“父亲，我真是，讨厌你……”
卿舒楠咧嘴一笑，用力抓住卿子晏的头发，狠狠一扯，迫使他抬起头来，露出愈发显得脆弱的喉咙。
“说的真好。我也讨厌你！”
“孽子，你这喉咙里，有什么东西？让我也看看……”
卿子晏微微闭了闭眼，刺破卿舒楠胸膛的手臂在他狠狠咬过来之前狠狠往上一撩！
“嗤啦！”
血肉被撕开的声音极为可怖。卿舒楠再次被撕成了两半，无数的血液内脏块儿和肉块儿从天而降。淅淅沥沥噗噗哒哒的落了一地。
“啊——”
底下有修士的惨叫声，惊呼声，很快就乱成了一团！
此时，姜初云已经赶到，看到这一幕，喉咙中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凄厉惨叫，然后一把扑上去，就要去攻击卿子晏，救自己最爱的男人，卿舒楠。
看见她过来，卿子晏皱了皱眉，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没有支撑的卿舒楠，破碎的身体往下掉落的一瞬间，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子杀父……”
子杀父，父杀子，这似乎是他们这一脉难以违逆的命运。
卿子晏，今日你杀我，他日，你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虽然卿舒楠已经无法说话，但卿子晏就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意思。即使连眉毛都没动一根，但卿子晏心中却微微烦躁。
他想起了之前，卿舒楠说过的话。
“你别忘了，不管如何不承认，你都是我的亲生骨肉！你的体内，流淌着我们的血！你的身上，长着我们的骨和肉！”
“卿子晏！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儿去？你既然这样待我，日后你的孩子必将会如此待你！你逃不掉——”
微微摆头，卿子晏安静的看着不断下落的卿舒楠，眼睁睁看着他在半空中就咽下了此生最后一口气，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抱着卿舒楠的尸体哀声痛哭。
“卿舒楠！舒楠——”
抱着卿舒楠残缺的尸体，姜初云早就有所准备，但在看见卿舒楠残缺的尸体时，竟然还会如此痛彻心扉。
从卿舒楠执意要来找卿子晏的一刹那，姜初云就知道，卿舒楠没抱着活下去的希望。他就是想赴死！
然而，卿舒楠是什么人？他是多年前涟源大世界最出色的天才修士！他活着，就是要傲视天下所有人！就是要踩在所有人头上！所以，就算死，卿舒楠也会轰轰烈烈的死！
她明白，她通通都明白，如果你一辈子都盯着一个人活着，那么你也一定会懂这个人的一切。
只是，舒楠，你怎么到死都这么无情呢？哪怕你在死之前多看我一眼也好啊……
罢罢罢。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跟定你了。你死，也无法摆脱我！
将卿舒楠的尸块儿笼在一起，抱住他，姜初云意念一动，“轰”的一声，一团近乎白色的火焰骤然烧起，牢牢的包裹住卿舒楠与姜初云两人。
在众人的视线中，这对夫妇在烈火中亲昵的抱在一起，即使最终化成骨灰，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区分。
站在半空中看着那团骨灰，卿子晏突然觉得有几丝说不出来的寂寞。
看啊，他果然是个没人喜欢的存在。父亲要杀他，母亲追随父亲而去，死之前，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他。
抬眼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卿子晏想起那个存在于记忆中明艳动人的女修，眼中隐隐有一丝水光闪过，但仔细去看的时候，分明什么都没有。
李酒……
我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