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魔，两相对立却又始终存在，二者之间的恩恩怨怨，可追溯到开天辟地后生灵初现的洪荒时期。
九名神祇、九名魔尊在空间夹层会面时，心下都有一丝异样的感触。
从前见面就开战，很少能顺利交流，没想到今日竟要合作对敌。
“杨若若，你确定是这里？别弄错了。”一名身姿婀娜的女魔尊红唇轻启，一开口就带着刺儿。
“手下败将还敢找茬，少废话！”杨若若不耐地扫过她的脸，看向一名银发魔尊。“联络到蕴虚了么？”
“嗯，也说是这里。”银发魔尊眼神幽幽看向女魔尊，意味深长地警告道，“不要惹事，大敌当前，神魔一体。”
女魔尊心神微凛，垂眸应了声是，不去看杨若若，但还是哼哼唧唧说了一声：“是我的不是，神君见谅。”
“无妨。”杨若若还是头一遭见她态度好转，一时有些尴尬，魔尊们就站在他们身边，却没有要开打的意思，这场面实在是太新鲜了。
“到了。”一名年迈的神君首先感应到了林止风的气息。“止风神君的气息怎么......”弱得不像话？
另一边，魔尊们也感觉到了蕴虚的存在，被他虚弱的力量震惊到无以复加。
当林止风与蕴虚先后一步现身，众人都被他们的脆弱惊得说不出话。
“神格碎裂，还没找全，此战结束即可沟通天道还回来。”林止风简单说了一神格碎裂的情况，提及时已不具有愤怒的情绪。
事已至此，她只想看着眼前，为过往悔恨愤怒都是徒劳。
“既然如此，你们便在后方支援，不必上前。”
一名神君提议后，所有神魔都表示赞同。
林止风摆了摆手，眼神坚定。“此战意义非凡，我必将亲手屠神。”
“还有我。”蕴虚也不屑于当什么后备支援，他和林止风一样被流云坑得千疮百孔，不亲手杀了他，难解心头恨。
二十名神魔达成默契，无需多言，各自分散开来布好绝杀大阵。
时间与空间在他们眼中只是攻击的手段之一，阵法中蕴含的法则力量，以及无数小世界的天道力量，深深交织成一张严密的网。
就在此时，一声轻叹源于虚空之外悠悠抵达众人识海，远在时空之外，却又近在咫尺之间。
“唉——”
“蝼蚁撼树，何等徒劳——”
流云的声音充满了慈悲与怜悯，然而这悲悯都源自于他的高高在上。
他自负到不讲任何神魔放在眼中，轻蔑地认为诸神诸魔联手，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启阵——”
林止风身形消失在原地的同时，神祇之怒卷起时空飓风，虚空化作层层碎片，狂躁而凶猛。
神祇一怒，万重时空震荡。
二十名神魔联手将时间凝固，稳住万千世界，不让这一战波及到无辜生灵。
阵法的力量蔓延至世间每一个角落，虚无之中，死亡漩涡无处不在，流云终于无所遁形。
“当真要如此？”
流云的身影伴随着声音而来，此刻的他再无法轻飘飘地高高凝视，沉重的神情可窥出他内心生出的一丝惶恐。
他无法逃开阵法的力量，还有林止风卷起的神怒之力，逼得他不得不耗费三成神力抵抗。
“变阵——”
林止风的声音传荡在每一尊神魔的意念之中，她根本不答流云的问话，既是分不出心神，亦是不愿浪费口舌。
她的心念无比坚定，坚定到能震撼万重时空。
“启——”
轰轰轰——
浩瀚虚无没有边际与界限，不分方向与时间，然而此时的虚无再非空无一物，小型天道聚集的力量融入阵法，在这里掀起一重重时空巨浪。
流云心中惊骇万分，这种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是天道！
数不清的天道力量被某种古怪之物融合，再与神魔之力交汇成一片片结印，让此间巨阵无法被他动摇半分。
流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自修炼以来，他就不曾遇见过如此劲敌。
“止风，蕴虚，你们可知弑神的后果？”
林止风心下冷笑，不杀他便是生不如死，她还有什么好顾虑。
“无量苍穹，启——”
林止风浑身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怒意，这怒意源自于每一尊神格，源自于她的灵魂与心境深处。
虚无中肆虐的时空飓风因她震怒再次呼啸，狂暴得几乎能摧毁万界的力量，带着足以灭世之力席卷至流云身周。
流云心下大惊，口中涌出一股股浊血，肉身竟被这力量撕裂开来，露出森然金骨。
“荡蕴暗翳，启——”
紧接着，蕴虚身周爆发出与林止风相近的神怒，一重重无限接近于虚无的黑暗阴翳荡开，无法打破的黑暗顿时笼罩在流云身周。
黑暗之中，流云不受控制地生出恐惧、慌乱、绝望，心境不攻自毁。
阴翳让时空飓风更加狂暴，一寸寸摧毁着流云的神格，阵法与众神魔的力量无所不在，他打不破禁锢，逃不开牢笼。
林止风与蕴虚，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成长至此，令他狂躁不安，魔的一面终于显露无疑。
“既然要死，那便随我一起，灭世吧——”
流云双眼赤红，瞳仁中不复一丝白色，脸颊红色经脉凸显，鲜血淋漓的肉身在他强势爆发中，几乎快要毁于一旦。
就在他肉身即将崩坏时，无形道蕴轰然而出，吞噬着林止风与蕴虚的神魔之怒，摧毁着阵法与诸位神魔的攻击之力。
摧枯拉朽的气势破开万重空间外的屏障，流云想要毁灭世界，从而达成毁灭诸多神魔的目的。
“小猛，引动天道反击——”
林止风早有预料，将一直保存的一份余力尽数注入小猛体内，另一边，蕴虚也正在做出同样的举动。
一个个小说世界的天道力量如同一点点星辰，看似渺小脆弱，光芒黯淡，而当星辰密布夜空，仍是能将黑暗穿透。
两只系统能调动的小说世界近两百亿，力量逐渐强过了神魔之力，隐隐与林止风的神怒力量持平。
当种种禁锢凝结成一体，流云的爆发顿时凝住，万千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流云的身体溃散过半，只余下半架金色骸骨，在荡蕴暗翳中迷失了方向。
他的神格被无量苍穹尽数吞噬，因此，林止风的神怒之力更加强大不可摧。
他一败涂地，已无还击之力。
流云残余的神性生出阵阵悲悯，他的命运，就要走到尽头。
“止风，蕴虚，师徒一场，留我一抹神魂转世如何？”
流云的魔之暗面很快占领上风，生出的狡诈与贪婪填满心境。
此刻的他已不再完整，不再是一体两面的主神，只是一个苟延残喘、临死求饶的魔。
“败者为寇，流云，你已经没有资格向我求饶。”
吞噬了主神神格碎片的林止风，比起巅峰时期更加可怖，虚无中卷起的重重攻击被她视若无物，闲庭信步越过时空，抵达流云面前。
蕴虚随后而至，消化了近半主神神格碎片的他，哪怕没抢过林止风，还是比巅峰时期强大了数十倍。
“一起？”蕴虚难得谦让，看向林止风的眼中隐有畏惧。
“自然。”林止风淡漠的神情中再无怒意，飓风随之消散，呼啸暴躁的风声逐渐趋于平静。
一神一魔，一左一右，静静站立在金色骸骨旁，齐齐伸出手臂，掌心幻化出无尽道蕴，杀机重重。
咔嚓——
第一道碎裂声响起，流云仍想挣扎，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本无法被摧毁的主神骸骨，在他自己的神格力量下被击溃。
林止风与蕴虚，已经占据了他曾经的八成神格，余下的两成都被神魔怒意卷碎、归还于万重时空，以修复他造成的裂痕。
他来源于天地间，流逝前，便要归还于天地间。
“唉——”
一声轻叹从骸骨中传荡开来，即将消散的那一刻，流云的神性最后一次占领了上风。
“止风，蕴虚，不要步我后尘。”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金色的骸骨不再明亮，迅速变为灰白色，溃散为碎片，最终又被化作尘埃消失于天地间。
主神死了。
万千世界在同一时刻恢复了秩序，同时也充满了新的混乱。
林止风的神魂蔓延至数百亿小说世界，只一瞬间，就将困在其中的神格碎片尽数找回。
九尊神格恢复完整，她的力量却不再限于神祇巅峰，那道她曾经不知晓的屏障轰然碎裂，她已是新的主神。
“咦？”
林止风侧目看向蕴虚，眼神微动。
“两尊主神？”
蕴虚身上的气息虽比她稍弱，但显然也已突破了魔尊巅峰，抵达了跟她一样的主神之境。
“一体两面在流云身上得到了错误验证，或许，本就该有两尊主神相互制衡。”
蕴虚的声音中染有无尽沧桑，对万重时空的领悟又有提升。
林止风微微颔首，她也有着相同的想法。
世间万物都是矛盾而融合的，有战乱便有和平，有恶便有善。
一尊主神要操纵平衡两种截然不同的两面，稍有不慎，一面就会占领上风，造成不平衡的局面。
主神的不平衡，不仅仅是对他本体造成伤害，而是会影响每一方世界、每一个生灵。
如今分化为二，林止风与蕴虚互相牵制，保持平衡的矛盾，从此万千世界将迎来崭新的篇章。
混乱与秩序，相伴而行，光明与黑暗，齐驱并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