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大气不敢出一口的,忐忑的看着石云清,谁知他竟然对腊月一笑,拍着胸口道,“这一回我娘大概要来真的了,香儿如今越发的乖张狠戾,不管教下,要出大事。”
所以,你方才的震怒,竟然是装出来的?腊月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石云清,小心翼翼问出心底的疑惑,“云清方才难道是装的大发雷霆的样子吗?”
“自然是装的,实在被扰的不胜其烦,每次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家里也都是由着纵着她,可如今金陵城形式微妙,为人还是低调谨慎些的好,她这般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出了门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端来,谁有那个精力空闲天天跟在她后头料理闲事。”
这倒是真的。腊月一下就又想到了那两个卖花的孩子,心想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的答应小豆子,一定要给那俩孩子报仇,如今……真是愧对那两个小小的人儿。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腊月掀开一角车帘望去,这金陵的繁华比邺城风景又有不同。大街上人群摩肩擦踵,衣履富丽,妆容打扮都精致考究。邺城地处北方,民风略粗犷,平时在那里的富人自以为奢华的打扮,到了这里一下子相形见绌,且人口密集也不过有其一半罢了,叫人大开眼界。
再者,和邺城那种灰扑扑厚重的建筑不同,这里的房子到处都是白墙蓝瓦,透着一种秀敏婉约。此时不过才三月初,城里已经是绿树成荫,鸟语阵阵,那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上面开着斗大的花,花香浓而馥郁,她不过就这么掀开一角车帘而已,那跑进来带着暖意的风里都是这种甜腻的花香,闻的人忍不住慵懒的伸个懒腰想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
“云清,这是什么花儿?好香!”腊月忍不住闭目轻嗅,“这个香味,要是能做成胭脂,嗯……白色的,说不定能代替白牡丹,我想想怎么调配方子……”
石云清一把敲在她脑袋上,含笑道,“初九,知道你是做胭脂的了,今日出来玩的,你就先把那辛劳奋斗之心歇一歇吧。”
腊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突然哎呀一声,“云清,那青楼,我记得以前听之城说过,是不让女人进去的,说是怕有去寻自家男人晦气是,多生事端。,我今天……”她捶胸顿足懊恼不已,“我今天就该换一身男人衣衫来才是。”
马车一下停住,石云清但笑不语,一把拉住腊月下了马车,“到了,初九不要惊慌,我保证不会被这里的人拦在门外。”
金陵城的青楼和邺城又有不同,邺城的青楼就是门上挂着些彩色缎带之类装饰,而这明月楼可就奢华多了,两扇镀金的大门上镶嵌着珠光宝气的各色红蓝宝石,大门两边站着的门童穿的那个华贵,简直就像是金子堆出来的。
腊月如坠梦中,神思恍惚的被石云清拉着进去,口中不确定的低声喃喃,“云清,那大门上头的珠子石头,都是真的吗?”
大厅内喝花酒的客人们本来闹嚷嚷的极为热闹,石云清这一进门大家伙一瞬间像被点了哑穴似的鸦雀无声,都定定的看着石云清拉这个戴着帏帽的神秘女人径直上了二楼。
直到人影都看不到才又重新轰然炸锅,“那是石大公子他带了个女人?”
“小桃红快来掐哥哥一把,我是不是方才眼花了?”
“带着女人进青楼?这女人什么来路?石大公子好像身边还从没有带过女人呢吧?不是……这女人难道是石大公子送给明月楼的新美人”
“悬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戴着帏帽,我心里越发痒痒了,这要是的话,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了这美人初夜。”
旁边一个鼠须大肚子中年男人啐他一口,“你醒醒吧,你三辈子倾家荡产也买不来,你还有石大公子有钱?趁早醒醒,梦都别做。”
大家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方才一语不发的一个青年摸着怀中美人脸蛋,吃了一口美人亲自喂来的酒,怪眼一翻,不屑摇头对众人道,“你们都猜错了,要是送给明月楼的美人,今日进来戴着帽子做什么?堂堂正正露个脸是个多好的机会?还不得勾的大家伙不要老命的往这里送钱?我看这事另有文章。”
众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致。自古到今,爱说是非的并不是只有女人,男人若是嚼起舌头来,那何止是不比女人差,简直胜过女人不要太多。
就听这青年公子低声道,“我看这个女人只怕是石大公子珍爱的女人,说不定就是要收进房里当个侍妾什么的。”
“真的假的!石大公子要纳妾?那紫玉姑娘呢?不是要失宠吗?哎唷,那这紫玉金屋以后可就得换主子了!”这人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狂喜,仿佛紫玉金屋易主就能轮到他了似的。
旁边的人却立刻泼了他一头冷水,“我说王小缺,你这脑子还真是实心的,苯死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么?谁规定的纳妾就不能继续爱紫玉姑娘了!若是紫玉姑娘失宠了,今日石大公子为啥还要带着自己另外的女人来这里?闲的?”
众人一下被他吊足了胃口,左想右想都想不透石云清此举何为,“咱们家中小妾,外头养的外室,哪个不是藏着掖着的生怕她们见面往死里掐,这石大公子到底为啥”
那人不慌不忙的搂过怀中女人,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人家背上乱摸,得意的看着被他吸引过来的一众人不错眼珠的等着下文,着实把那派头耍足了,架子拿够了,这才一撸袖子,嘿嘿两声,“你们能和榴花公子比吗?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凭什么?人家榴花公子可是名满天下不知道多少女人上赶着哭着喊着,哪怕当个妾当个丫头,只要能在他身边就能花痴的晕倒的,他带这个女人此番前来,还用问吗?”
说到这里,他又不说了,这般拿腔做调的可把众人急坏了,“我说张有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兔子拉屎似的哩哩啦啦的不痛快。”
“你们这帮榆木疙瘩脑袋,都是王小缺家一块地里长出来的瓜。那还用问吗?自然是带着这个女人去认识自己另外一个珍爱的女人,好让他们能彼此互敬互爱,将来和睦相处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