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山是附近三州八城有名的名山,只论起景色秀丽的话,连太行山都要靠后些。
只因这座山生的极为突兀,千里大平原上突兀的平地就拔起这么一座不大不小形如拳头的山来,当地传说是古时候有个蝎妖作乱,上天派了金甲神将来降伏,蝎子妖逃跑到此处时,被天神追赶上,两人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最后还是金甲神将忍痛截断自己拳头化作大山,这才打败了蝎子妖,将他镇压在此处。
故事听听就罢了,哪出风景名胜还没有几个传说故事的,也是一项吸引人的收入来源。
山上红枫茂盛,山下有当地富户集资种出的千百亩菊花园,每年九月九登高远望,山下金灿灿的菊花如同被黄金包围,因此此地还有个黄金拳的别称。
腊月他们一行有孕妇自然不能真的就和别人似的当真登高到山顶去,幸好当地游人极盛,连带着轿子驴子等代步的工具也极多,腊月其实根本不想去登什么高,望什么远,和这一家子一起就是给她一座瑶池仙境她也不想赏。
于是腊月说道,“我就在客栈里歇着吧,近着看菊花更清楚些。”
之城不满的直接拒绝,“不行,连娟娘都上去呢,又不用你步行,我租了四乘青纱小轿子,咱们一起上去看看,再说重阳节登高也算是给家中老人祈求长寿的。”
这句话可算是让婆婆得住气儿了,嘴一撇眼一翻,阴阳怪气的,“我可消受不起。”
腊月寸步不让的一笑,对之城道,“娘既然说了消受不去,那我还是不去了。”
婆婆气的脸像被人挝了一巴掌,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之城气的大声训斥几句,自作主张的拉着腊月就走把她摁在一乘轿子里,用半哀求的眼光看着她。
算了,腊月也觉得争这种无聊的小事挺没意思的,想了想,生怕娟娘半路生什么幺蛾子,再弄出个自己妒忌她推她摔倒,企图谋害她腹内孩儿的戏码来,于是对之城道,“你的轿子在娟娘的后面紧跟着吧,好有个照应。”
之城不知她心中所想,见腊月这么说,还当她是担心娟娘,感激的点点头坐到了前面的轿子里。
四人晃晃悠悠的慢慢沿路赏着一路满山的枫叶,看着山下大片的金黄空气里都是菊花的清香,腊月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去不曾想半路上竟然意外的遭逢了吕公子一家也来此处赏玩,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问候,而之城最怕面对的吕老太太又抓着他好一顿夸赞,最后才一句话暴露了自己今天来的原因。
老太太拉着之城笑的比菊花还灿烂,“上次让人给你这孩子下请帖,听说你要来拳头山赏菊登高,我这才想着过来看看的,谁知果然有缘。”
之城尴尬的应着,那吕太太的轿子和他并排而行,闲聊躲都躲不过去,腊月饶有兴致的望着吕太太对之城毫不掩盖的喜欢,一路上这位老太太和之城说几句话就顺带着再和娟娘说几句话,还不吝赞美的把那夸赞的词滔滔不绝的都砸在娟娘身上,又说人家肚子看着尖尖的,一定是个儿子,又说之城有福气娶了这么个水做的秀气姑娘,最后竟然脱下手上的翡翠镯子当作见面礼送了过去。
这么冷眼看着人家倒像是一家三口似的,而腊月更是细心的发现,一路上婆婆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待遇,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心内对自己的猜测更多了几分肯定。
而婆婆一来因为当初晚晴和吕公子曾经相亲,对那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二来也看不上这种家中除了几个小钱也没有个功名在身的浅薄根基人家,因此十分不满的一路上唤了之城好多次让他快点走。
可是吕老太太脸皮厚的很,只当作看不懂听不懂婆婆的白眼和讽刺,依然膏药似的往之城身上贴,最后婆婆气的一点脸面也不给的直接就当面训斥起儿子来,“你今日是来找长舌婆娘说闲话来的吗?堂堂举人这么话多,哪还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还不快闭嘴!”
这么狠的话出口,才总算让吕太太住了嘴,但她显然也不是个吃素的,装作喉中有痰,咳了几下嘴一张,使劲呸在地上,然后对自己儿子说道,“立新啊,你说这山下的菊园是用的什么粪肥?怎么这么臭的味道。”
吕公子和之城生怕两位老人吵起来,连忙各自劝住自己的母亲拉开了距离,这才消停下来。
腊月心情极好的和身边小豆子说着话,身后突然一阵吆喝声传来,轿子和行人纷纷让道。
她回头一看,身后有五六个挑着扁担的挑山工,担着水囊和瓜子水果的正往上而来。所到之处大声喝叫众人让开。
腊月望着那一行人过去,皱起了眉头。挑山工都是穷苦百姓出身的,平时说话生怕得罪了人招来一顿打骂,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凶狠了?
而且这几人那种走路带风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凤凰寺的时候吕公子带的那几个仆人,像是有功夫在身的,但这几人又不是那日吕公子带的人,面目生的很。
难道是吕公子别的手下?难道他今日来赏菊还有别的事要做?腊月不由多留了个心眼,一路上十分留心这些人,万一发现什么不对也好能避一避。
到了山顶的时候,娟娘总借机往腊月身边蹭,绝对目的不纯,幸亏腊月有先见之明,每每看到她过来了就喊之城,隔着她始终有两人远的距离,让她根本无从下手。
到最后娟娘气的竟拿小豆子出起气来,“小豆子好本事啊,以前在少爷那里怎么就不这么伺候我呢?有这么好的装扮技艺偷偷藏着掖着的,难不成是看我不如姐姐,不配这么被伺候?”
小豆子再不想这把火能突然烧到自己身上来,吓得脸都变色了,深知这位南方水乡的少夫人看着温柔却极为歹毒,一句话的不敢分辩的就要跪下磕头,却被腊月一把拦住冷笑道,“听说怀孕的女人都脾气大,却没想到这脾气大到能不讲理,小豆子如今是我的人,你寻她晦气难道是看我这堂堂张家少爷原配少夫人连问夫君要个三等小丫头也不配?”
娟娘气的咬着唇,“姐姐护的一手好短,一个丫头而已,我就说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