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和腊月李清三人聊了会天,身边大丫头突然过来禀报,说是老夫人请小姐带着两位贵客前去。
腊月和李清相视一看,俱是一惊:这今日乃是他们家前主母冥诞,原以为他们两人过来也就是小云处陪着玩一玩,等小云去祭拜先人的时候两人在此间用些午膳等小云回来略问候几句也就罢了。
怎么如今还被石家老夫人传唤了呢?这合适吗?这可是他们家纪念先人的家宴。
小云当然看出了他们两人眼底的惊诧,吐吐舌头笑道,“腊月,清姐姐,你们不知道,我娘可是很早前就想见你们两个了,一直苦于没机会,今天还是她老人家提前半个多月就吩咐我的呢,说是一定要把云儿这两个好姐妹带来给她瞧瞧看看。”
李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腊月也不是没脑子的单纯小姑娘。
但两人却谁都猜不透老太太此举何意。
带着一肚子疑问,两人随着小云一起分花拂柳的往老太太住的地方逶迤而来。
以前来石府玩,都是进门直接就来小云这里了,就是赏花那次,其实也是在小云院子旁边的小花园里布置的。
是以,腊月从不曾细细欣赏过石家的气派,但见微知著,小云那处院子一花一木,一桌一凳一个小摆件都透漏着奢华精美,比寻常富裕人家多了不知道多少华贵的味道。
然,这往石家主母家去的一路上她才真真知道了什么叫做富贵诗礼人家。
和小云所爱的富丽堂皇明显不是一个风格。
园内一甬一道,一亭一阁,山石花木的搭配,无不透着一股子灵动而又厚重之气,既不显得老气横秋,压抑沉闷,又不会令人觉得过于轻率明丽小家子气。
那窗门砖木石,雕刻细微处细微的须眉俱见巧夺天工。简洁处又简洁的过于大胆了,几乎是原木原石直接拉过来就用了的,树皮都没刮,石头的形状都没磨,古朴原始的厚重之气令人生出此地能遇仙的感觉来。
据说这都是石云清亲手布排督造,腊月心里崇敬不已,石云清果然是个见过大世面,胸中有大丘壑的人,和邺城别的富贵之家一味堆砌金钱的设计大不相同,根本无法比较。
难道金陵会稽那边人家都是这样布局庭院的吗?真叫人心中向往。
走了约有一炷香时间终于到了石老夫人住处,小云带他们从旁边角门进去的。
她笑嘻嘻的道,“正门那里人多,爹和家中兄弟们在大厅里商议着焦母亲的供果什么的,我娘嫌人多心烦,每年都是等他们弄好了,才直接过去祭拜。”
李清掩唇而笑,“这倒是正好了,不知道腊月是怎么样的,我可最怕见这种大场面了,每次都是强撑着赶鸭子上架,心里就胆怯的很。”
“你也怯?”腊月不可置信的笑道,“我每次见你陪你婆婆主持家中大事管家都有条不紊,安排人事都明明白白的,还当你喜欢这些个呢。”
“我可不喜欢,不过我家相公是长子,你说我能怎么样?没办法的事,只好硬着头皮学着罢了。”
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老太太住处,两个婆子打帘子请他们进去,笑容满面的问好把他们让了进去。
可能是怕小云的朋友们拘束,老太太屋内就留了两个贴身伺候的婆子,腊月他们行了礼被赐了坐,又请了他们俩吃茶,然后老太太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俩闲聊。
小云请了安早就一头扎进老太太怀里撒起娇来。
腊月偷眼观看这位石家的当家主母,老太太大约五十四五岁的样子,长方脸儿,衣衫首饰都不见繁复,就连房内摆设也都是以简单低调为主,整个人有种和蔼可亲中透着精明睿智的感觉,一看就是个当家理事的好手。
老夫人对小云的两个闺蜜好友十分满意,赏了腊月一对赤金点翠镂刻双鹊的镯子,又赏了李清一副翡翠蕉叶的耳坠子做见面礼,问了些平常吃的玩的爱好闲谈着,就有人来禀说老爷那边准备好了,请老夫人和小姐同去祭拜焦老夫人。
腊月和李清刚要告退,老夫人已经一把拉过腊月的手拍了拍笑道,“你们不用离开,是我特地让小云请了你们来玩的,我去和我姐姐说几句话上柱香,不过一个时辰就好了,你们且吃着茶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这其实很不合礼,认真计较的话,今日她们俩本就不该来人家府里叨扰。然,都是小云去亲自请了的,再说石家老夫人也是真心相待,再推脱就显的假心假意的了,倒不好看。
于是两人便告了个罪,就留在房里吃茶说话了。
却没想到另一件事——马香儿竟然约着张婉晴一起去祭拜亡故的焦舅母了,虽然马香儿已经带着张晚晴到自己住处换了素色的衣裙,可她毕竟是外人。
石老太太当时脸色便沉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老太爷也是一脸不满的皱着眉,嘴上没说什么,却对自己的妹妹越来越不满了。
自己的妹妹自从出嫁后从没有在发妻的冥诞上来祭拜过,不过后来香儿长大倒是年年都来,本想着是妹妹嘱咐的代替她母亲来祭拜,谁知前几天听妻子说起来才知道这孩子竟然是存了那种心思,心里对妹妹教育女儿上就有些不满。
可那好歹是他们马家的事,他一个舅舅也不好说什么。今天却实在太过分了,香儿竟然不懂礼的带个外人来祭奠,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幸好有大儿子。
石云清早就在第一眼看到张晚晴后便上前对马香儿道,“香儿,今日乃是我焦母亲冥诞,外姓不宜打扰,还请妹妹带着你朋友避忌一二,云清感激不尽。”
这话透着见外和十成十的不满不喜,张晚晴瞬间红了脸,心里也后悔起来,怎么只顾着和马香儿一起说道嫂子的不是,就忘了这茬了呢。
人家家中先人的冥诞本就不是外人该来围观的,真是失礼,竟然还要等人家来赶,丢人死了。
她刚要道个歉然后离开,谁知马香儿已经气的霎那涌了满眼的泪,“表哥这是什么意思?往年香儿不是都来的吗?也不见表哥说什么外姓不宜打扰,怎么今年就改了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