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被他的高论震的一时间不会思考,不会说话,就这么愣愣的瞪着他。
戴雪抱着她想了想,突然从腰间抽出断剑,白光闪过,手上已多了两缕乌发。
他伸手扯下床帐上的荷包,把里面的香粉倒出来,将自己的那缕头发塞进去,然后挂在腊月脖子上,又把腊月的头发贴身收好了。
然后很自然的道,“头发也交换了,算是结发了,先订了终身再说。”
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大人!王公子死了!秀琴姑娘的床底下发现了他们俩的尸体,那刺客还在!”
戴雪脱下自己外面的衣袍为腊月披上,低声道,“我带你离开。”然后一把抱起她,推开窗子足尖一点窗边蓝砖,纵身腾起一丈多高,稳稳落在屋脊上。
看看院内骚动的人群,戴雪冷哼一声,抱紧腊月几下兔起鹄落,转眼消失不见。
腊月药力还未曾散去,浑身依然软软的,但四肢已经能稍微动弹下,她惊恐的看着自己被男人抱着在房檐树梢间飞快掠过,手不由的紧紧攀住男人的脖子。
白如清霜的月色下,就看到戴雪的唇角微微掀起,笑了。
腊月没来由的面上一红,却不敢松手。直过了有半个时辰,他们停在郊外一处树林里,两人才刚落定,林内已经陆陆续续现出二三十个黑衣人。
一起上前对戴雪恭恭敬敬的行礼跪下。
内中一人生的虎背熊腰,黑巾蒙面,声音粗噶,低声问道,“将军,这是什么人?莫非是那李知府的姬妾?”
戴雪轩眉一拧,眸光如剑,声冷如刀,“她是我的女人,我将来要明媒正娶的女人!”不理会呆成一片的众人,他又低声吩咐,“牵一匹马来,你们先回,我送内人回去就来。”
这一声内人令腊月混不自在,待要出声反驳,才说出个“我不……”
“是”字尚未出口,身后北方夜色里突然火光冲天而起,戴雪抱着她,唇角的笑冷且残忍,“大壮手脚倒是快,我留记号也就才一顿饭功夫,他就行动上了。”
望着那冲天火光,腊月恍然大悟道,“那里是……是那家青楼?”
“正是,绑了我内人下药羞辱,就叫他们一楼子都热闹热闹。”说着眼睛忽地直视向腊月,吓的腊月瑟缩了下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
她是害怕这人浑身那股子气势加上半夜露重有些冷,可戴雪显然会错了意,十分满意腊月的反应,低声在她耳边道,“不许说不是我内人,不然我就现在砍了你,省的你朝三暮四。”
腊月震惊的看着他,又要砍人?他怎么动不动就爱说砍人砍人的?自己到底救了个什么人?他根本就是个土匪,是个强盗!
可不得不承认,这种最直白的威胁极为有用,腊月到底没有再分辩,心想:回到家两人再不相见,等自由了就离开邺城,他上哪里还能寻到自己。
黑衣人牵出一匹马来,戴雪正要抱着她上马,一道黑影夜色里狂奔而来,到他面前扑通拜倒,急声道,“将军,属下烧了那红香楼后,不慎被官兵发现了行踪,眼下他们正往这边追赶而来,属下办事不力,求将军责罚。”
戴雪一脚踢开他,骂了声,“蠢东西!”
然后当机立断下令道,“你们先走,我送回内人,到凤凰寺后山母猪脑峰和你们会和。”
手下人得令正要退走,东边又远远的有一队几十人的车马急急而来,领头的车上一面白底黑字旗子,旗子上的灯笼下大大的一个石字和一朵石榴花图案异常醒目。
“是邺城榴花公子石云清!”叫大壮的那人惊呼一声,焦急道,“将军,您现在可不能让他知道您的行踪啊,咱们先撤吧?”
腊月一看已知道这必定是来寻自己的人马,再一听戴雪手下的谈话,判断出他和石云清乃是对立的两方。
“你们撤,不用管我。”戴雪望着那北和东渐渐逼近的两队人马,丝毫不慌,眼神里透出一股狠戾来,把腊月抱的更紧。
腊月急了,一时也没想太多,脱口而出道,“你别和石公子冲突,他是来救我的。”
“救你?”戴雪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血腥味。
腊月只觉抱着自己的手倏然收紧,腰间一痛,皱眉轻呼出声。
见戴雪用那想吃人的神情盯着她,腊月连忙急口解释道,“你别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和我是朋友,只是朋友,一定是常嬷嬷去找了他来救命的。”
解释完才惊觉不对,自己干嘛要解释?他一厢情愿的就宣布了自己是他内人,何曾问过自己是否同意?
可她还是从心底怵着面前这个喜怒无常残忍凶狠的人。
腰间的手终于一松,戴雪道,“你想我送你,还是他带你回去?”
这句话真是……腊月心底无语。
两个方向的人马越来越逼近,这人就不怕被他们发现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问这种问题。
可是戴雪那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的样子让腊月清晰的认知到:不回答他,他有可能真的刀架脖子上也不会离开的。
情急之下,腊月心思急转,“你若是送我回去,那多危险?不是说将来还会到邺城来吗?也不急在这一时,若你受伤,那还能有什么将来?你快离开,我跟着石公子回去这样行吗?”
唇突然被人吻住,腊月惊的脑子一空,未等她呼出声,戴雪已然嘴唇错到她的耳边,扬唇一笑,低声道,“为我的安危担心,果然心里有我,那我便暂且离开,你自己小心。”
“嗯嗯,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腊月,”戴雪突然用与他极不相称的温柔声音喊出腊月的名字,只听的腊月心头一颤,不敢抬头望他。
“叫我一声。”戴雪声音依然温柔,但这温柔里却带着三分红果果的威胁。
北边追来的官兵叫骂的吆喝声顺风传来,东边石公子的马车似乎速度更快,隐约都能看到那队伍最前的白马上明珠美玉般的榴花公子的眉眼了。
戴雪毫无危机意识,坚定的看着腊月,等着她的回应。
实在是没见过他这样的人,腊月无奈,怕他当真和石云清起冲突,只得声如蚊蚋的轻轻叫了声,“戴雪。”
戴雪满意的轻笑出声,俯身在她唇角又印下一吻,然后将身体依然绵软的腊月轻轻放在树下,又把自己的行军毯盖在她身上,这才翻身上马回头对腊月道,“下次我要听到比戴雪更好的称呼。”
说完一甩马鞭,随众人驶向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