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刚帮长公主扎了针,看着她睡了,就听见外头有了异动。秦念西轻声嘱咐了守在床前的大丫鬟染翠一句,往外头出去,再掩了门。
韵嬷嬷急匆匆从外头进来,不一会子,正院的门便关上了。秦念西迎了上去,韵嬷嬷轻声道:“姑娘想必也听见了,王府那边派了人来,说是那边府里的太妃病了,让长公主过去侍疾。”
秦念西蹙眉问道:“如今是哪位在门口支应的?”
“黄尚宫和李公公在大门口,荣尚宫在二门上,胡尚宫和柳尚宫在正院门口,如今不单是大门,便是各处侧门,加上二门和这院门,已经全部落了锁。”韵嬷嬷答得飞快。
“如今人还在大门上吗?”秦念西又问道。
韵嬷嬷摇了摇头道:“没有,李公公连门都没开,只说是王妃病重,外头那传话的婆子十分嚣张,竟是一声冷笑,甩了帕子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不孝不悌的东西,长辈生病,就敢装病不去侍疾,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天之娇女,不过也就是下不了蛋的鸡……”
秦念西瞧着韵嬷嬷越说越气愤,那话实在是难听得很难叫人不气愤,当下便问道:“知道是谁吗?你看见人了没有?记住了面相吗?”
韵嬷嬷点头道:“若不是黄尚宫拦着,我都差点出去掌了那婆子的嘴,说是那位太妃身边得用的嬷嬷。”
秦念西眯了眯眼道:“她这么轻松就回去了,必不会善罢甘休,这出戏,不过才刚刚开演而已,嬷嬷再去门上看着,让阿然她们几个去给你做个策应,等这事儿闹大了,你再……”
韵嬷嬷越听越兴奋,连连点了头,正要往外走,秦念西又问道:“这长公主府的护卫和暗卫,都是归到哪处的,嬷嬷可清楚?”
韵嬷嬷连忙答道:“奴婢和他们搭过话,这些人都是官家亲自选派来的,俸禄都是朝廷发放的,但他们只负责护卫长公主的安全,其余的,就不敢插手了。”
秦念西点头道:“既然如此,他们必定认皇命,你只要身上有御赐的金牌,就能让他们给你掠阵,这局面就不会乱,你去找李公公,这里头的门道他清楚,要快,估摸着第二拨就快要来了。”
看着韵嬷嬷急急往外头去了,秦念西又走到院门处,让胡尚宫派了人去晓月轩递话儿,请王医女过来候着。
秦念西轻声问了胡尚宫道:“嬷嬷可知,隔壁府里那位老太妃,因何事突然闹腾。”
胡尚宫拉着秦念西往院子里走了两步,才叹了口气道:“都这会子了,也不怕姑娘笑话了,那边府里那位老祖宗,说得难听点,就是有点二五眼,她惯常喜欢做的事,就是要压着我们王妃一头,觉得她自家,才是这北疆最尊贵的人。”
“这一回,是王爷在大营里处置了一些人,和那边府里有牵连,其中有个被连夜处决了的,是她身边管事嬷嬷的弟弟,还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估摸着是觉得,被咱们王爷打了脸面。”
“她一贯就是如此,但凡有点什么不顺心,便想着要拿我们王妃撒气,前些年我们王妃还和她逗逗闷子,后来便不怎么爱搭理她了,这几年王妃身子日渐不好,她便日渐嚣张,哎……”
秦念西抿了抿嘴,虽说已经大略知道这位老太妃有些不同寻常,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这般,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王医女便过来了。
秦念西领着王医女,先往长公主屋里,轻手轻脚撤了针,见她还在熟睡,便示意王医女点了颗助眠的香,又嘱咐了染翠几句,才出了屋。
秦念西又把眼下府里的情形略略对王医女说了,话音还未落,她便听到府门处又有异响,略蹙了蹙眉,带着王医女直往二门找了荣尚宫,三人又一路到了府门口,韵嬷嬷已经让李公公找了护卫首领过来。
大门外头,头前儿那个婆子,领了个据说是隔壁府里的老太妃派来的大夫,说是老太妃听说王妃病了,急得不行,派了这大夫来要给王妃诊脉。
黄尚宫隔着门,跟那位嬷嬷说了,朝廷已经遣了大夫过来,专门给王妃侍疾,那个婆子便又开始吵闹:“这是生病呢还是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大夫难道怕多吗?长者赐下来的,竟敢随便就不要?”
里头几人直听得要翻白眼,荣尚宫直气得面色发白,秦念西蹙了蹙眉,召了李公公和那位护卫首领,还有韵嬷嬷过来。李公公见秦念西瞧了眼那个护卫首领,便轻声禀道:“这位是云校尉,要唤咱们王妃一声姑母。”
秦念西听了这话便明白,这是云家的人,也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便轻声道:“这样的事,实在不利于王妃养病,阿念想的是,不如一回给她们打痛,从今而后,咱们这府里,拿出些气势来。”
那位云校尉眼睛亮了亮,李公公和荣尚宫俱都咬牙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李公公跺了跺脚道:“但凭姑娘吩咐,今日便是搭上老奴这条命,也得给她们些教训。”
秦念西摇头道:“公公莫慌,咱们这府里的人,都不用出面,只需云校尉给我们楼将军和王医女掠个阵,控好场便好。”
那位云护卫早就看不过眼,却又得了严令,不敢轻举妄动,今日被这姑娘一番言语,倒是激起了满腔豪情,当即便抱拳道:“末将愿听楼将军吩咐。”
秦念西目光灼灼看了那位云校尉一眼,便转头对王医女道:“楼将军护着王医女出去,拿了金牌,照先前咱们说好的做。”
门外那婆子正还在喋喋不休,聚了越来越多的人,正对着长公主府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开始附和那婆子,敕造长公主府的大门,却是吱呀一声开了。
楼韵芙后头跟着四个徒弟,均都着甲,将王医女护在中间。楼韵芙当先出去,亮出手中金牌,朗声道:“奉旨,送君山女医入安远城敕造长公主府,为长公主治病,闲杂人等,一律散开,若惊扰公主养病,按大不敬之罪论处。”
那个婆子怔了怔,却只不跪,外头那群人也犹犹豫豫,却见外头的护卫却突然齐齐跪了下去,放下手中长枪,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倒是有些怕事的见状跟着跪了下去,哪知那个婆子晃过了神,却冷笑一声道:“吓唬谁呢?这公主府里,这样的牌子随随便便一大把,吓唬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吗?”
“再者说了,就算是天家又怎么样?我们老太妃说了,今上最是孝道,我朝素来以孝治天下,天家必不会教导自家妹妹不孝不悌?更不会让公主在婆母生病时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