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形势,比林淼淼想的复杂多了。
张东杰再能干,他也需要吃喝拉撒,休息睡觉。
而林淼淼,已经近一周没有合眼。
没办法,谁让每天晚上都有人来刺杀张东杰。
而且她也睡不着。
闭上眼,全是血淋淋的人头。
有时候她会想,这些本地官员天天派人来送死,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还有,这些死士都从哪儿来的?
一个个是真不要命啊!
解决掉最后一个杀手,林淼淼把长剑从尸体中拔出来,甩了甩剑上的血珠,盼着别再来人送死了。
重新坐下,她透过破损的房顶看出去,有几颗星星在闪烁。
不由得走了神。
怪不得风神说自己是菜鸟,当时自己没经验,现在回头想想,风神杀人的手法,还有心态,绝对是用一条条人命堆出来的。
“夫人?”
自从知道了林淼淼的身份,张东杰就改口叫夫人了。
林淼淼回过神:“有事?”
“明日刘将军会与我们汇合。”
“我知道,为何又提?”
张东杰看了眼天色:“刘将军到了,夫人可以休息。”
话是这么说,林淼淼白天依然跟在他身后。
她怕她前脚走,张东杰后脚就没了。
从长安出来前,她可是答应了夏侯永宁,一定会保护好张东杰,不让他少一根汗毛。
刘将军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军队,算得上是夏侯永宁的嫡系精锐。
有了刘将军撑腰,张东杰的胆子更大。
一个月时间,所到之处将近六成官员,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光是砍下来的脑袋,摞一块都能堵住洪水。
林淼淼有幸见识过一次集体砍头的场面,那些士兵面无表情,听到号令手起刀落,跪在他们面前的人就没了头。
一家砍完,再来第二家,风里飘着那些人临死前的咒骂声、哀求声、哭泣声。
林淼淼一开始还有些于心不忍,觉得那些官员的家人何其无辜。
张东杰一句话驳倒了她:“贪污的银子,他们可没少用。”
林淼淼默然无语。
是啊,如果没有贪污,如果朝廷拨下来的银子都能用在治理河道上,今年的洪灾不会这么严重。
看看那些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砍了这些蛀虫都算轻的。
雨季过去,水势慢慢消退。
张东杰带着新提拔的官员收拾残局。
灾民要安抚,爱喝拉撒都得管。
被洪水淹过的村子要修整,沿途的田地也需要重新开垦。
林淼淼跟着张东杰,为了百姓劳心劳力,经常忙的连饭都忘了吃。
处理完洪水的事,已经临近春节,该回长安了。
林淼淼身心俱疲,只想回去好好躺一躺。
行至半路,张东杰突然让马车停下,跑到林淼淼所在的车厢外面,邀请她在小镇逗留几天看灯会。
林淼淼不愿意,她想早点儿回长安。
都已经在路上了,停下来干什么?
可张东杰很固执,非要停几天再走。
林淼淼只好答应。
古代小镇的灯会,规模远远赶不上现代。
不过在娱乐设施匮乏的时期,灯会绝对算得上是件大事。
林淼淼走在人群中,有些无聊。
张东杰一边帮她介绍习俗,一边盛情邀请她回程路上再逛逛别的地方。
一开始林淼淼只当他想带自己散心,次数多了,难免起了疑心。
只是她知道,如果张东杰不肯说,就算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他是真的不怕死。
这天,两人漫步在另一个小镇里,林淼淼趁着张东杰上茅厕的功夫,跑去了茶楼,想听听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没想到,竟听到了皇帝大婚,迎娶皇后的大新闻。
按照时间推算,这事就发生在几天前。
林淼淼这才明白,怪不得张东杰拉着自己东转转西看看,原来是为了拖延回长安的时间。
张东杰在茶馆找到林淼淼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你晓得了?”
“嗯。”
“圣上他有难处。”
林淼淼勾了勾嘴角:“这话轮不到你说。我要走了,你留不住我。”
她赶回长安的时候,正好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夏侯永宁大宴群臣之后,按照规矩,要跟皇后一起守岁,天亮同去祈福。
林淼淼翻进皇宫,不出意外,四大高手拦住了她。
“你们打不过我。”
黄一语带哀求:“夫人,陛下有苦衷。”
“要打就打,不打让开。”
“夫人...”
林淼淼用长剑指着四人:“我从来不是什么夫人,我叫林淼淼。”
打不过的,不会因为半年没见就能打过。
更何况林淼淼这半年,几乎是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的。
她到底心软,手下留情放倒了四人,没要他们的命。
先去皇帝寝宫,没有人。
林淼淼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摸到皇后寝宫时,夏侯永宁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在跟皇后下棋。
林淼淼一脚踹开大门,长剑前指:“渣男!”
夏侯永宁站起身,肉眼可见地高兴,迈腿往她身边走:“你回来了。”
皇后一把拉住他:“陛下!”
林淼淼扫了一眼皇后,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某个大臣的嫡长女。
不过这都不重要。
夏侯永宁抚掉皇后的手,走到林淼淼面前:“你瘦了。”
林淼淼嗤笑一声:“你对得起林淼淼吗?”
不是对不起她,是对不起原主啊!
如果不是她穿过来,原主早就上吊死了。
“淼淼,我有苦衷。”夏侯永宁抬起右手想要摸她的脸:“再等等,等我...”
没说完的话,变成了惨叫声。
林淼淼砍了他右胳膊。
这种渣男,真是白瞎了自己照顾他那么久。
早知今日,不如在天牢里就弄死他。
皇后可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吓得失声尖叫,喊人抓刺客。
林淼淼能踹门进来,早就把外面收拾干净了,喊也白喊。
不过她不喜欢这种噪音,一个眼刀甩过去:“闭嘴,不然割了你的舌头。”
喊声戛然而止。
本来她是没想找皇后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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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的是夏侯永宁,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夏侯永宁捂着伤口,脸色因为疼痛而扭曲:“我有苦衷,淼淼,你一向懂事知大体...”
林淼淼觉得他可笑极了:“因为懂事知大体,就可以一再被辜负?我不懂,也懒得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见不得光的交易,我只是替林淼淼不值。”
“一年,只需一年,淼淼,再等一年...”
林淼淼失望极了,将长剑架在夏侯永宁脖子上:“你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