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太子殿下又被气晕了。”
沈羲和:……
前日她才和萧华雍相谈甚欢,昨日也听闻萧华雍病有好转。
她抬了抬手,示意红玉暂停为她梳妆,转头看向珠帘外的碧玉:“如何会被气晕?”
“是宛平伯府大爷寻太子殿下告状,说鸿胪寺卿收受贿赂,误他袭爵……”
在碧玉的叙述之中,沈羲和弄明白前因后果。
宛平伯府也是京都老牌功勋,爵位是从世袭三代的国公降到了伯府。
曲衍光的父亲还是侯爵,到了他弟弟就成了伯,再到下一代就是子爵。
曲衍光身世有些坎坷,他的父亲曾经的宛平候本是嫡次子,文不成武不就,也不是个纨绔,独爱游历。
年少娶妻也为拴住他,后来他在外游历遇上了事故被曲衍光的祖父所救,曲衍光的祖父本是一个药农,膝下只有一女。
宛平候那时失了亿,身上被劫掠一空,只能留在深山陪伴曲衍光的祖父,一来二去和曲衍光的母亲生出了情愫,两人在曲衍光的祖父做主下拜了天地,写了婚书,成了正经夫妻。
后来曲衍光祖父去世,他们从山里搬到镇上,开了个药铺,曲衍光也摆了个画摊,两人过得也算和美,没多久曲衍光就出生。
曲衍光出生没有多久,有一日宛平候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七年。
其实宛平候是被侯府下人强行掳回宛平候府,父亲病逝,长兄意外去世,偌大的宛平候府在等着他袭承。
他尽管记不得这些人,但却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他身为男儿要肩负起宛平候府,派了人去接曲衍光母子,却不知道早在他被掳走的时候,曲衍光的祖母就下令杀母留子。
因缘巧合,曲衍光母子才逃过一劫,躲藏了起来。
七年后,曲衍光的母亲病重,他们已经没有亲人,八岁的曲衍光无人可托,其母才小心翼翼打听到宛平候的身份,送了一封信给宛平候。
还没有等到宛平候赶来,曲衍光的母亲便撒手人寰,最终宛平候带上曲衍光回到侯府。
因为其母的身份闹了许久,家中妻子不可能成为继室,已逝妻子也不能成为妾。
好在曲衍光的生母临死前留了信给宛平候,称她的夫君不是宛平候。宛平候以当年和她成婚的身份给她立了墓,曲衍光经过宛平候的据理力争成为了嫡长子。
作为让步,宛平候在世之时不得请封世子。
后来宛平候去世,承爵的是宛平候夫人的嫡子,也就是嫡次子。
鸿胪寺的职责:凡承袭爵位者,则辨其嫡庶。
曲衍光之所以不能承爵,就是现在的鸿胪寺卿宣平候陈仲所判。
据闻是曲衍光忍辱负重三年,才搜罗到证据。
“为何会状告到太子殿下面前?”沈羲和将跑过来的短命抱到怀里。
“宫中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之所以能醒来,是太医署一位医生用了曲衍光所献的针灸之法。”碧玉低眉顺眼回,“殿下昨日问起,
,才知此事,便召见了曲衍光,曲衍光当场状告。”
太子殿下派人去核实之后,今日一早就召见了宣平候,宣平候在东宫口出狂言,气晕了殿下。
“口出狂言?”沈羲和问。
“传言……宣平候让殿下闲事莫管,暗讽殿下命不久矣,更是嘲弄殿下无权无势……”碧玉婉转将打听来的话告诉沈羲和,原话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宣平候能做到九卿之一的鸿胪寺卿,岂是这等口无遮拦之人?”沈羲和不信。
那日在芙蓉园,宣平候谨慎的性子也显露一二。
“千真万确,被一道去询问殿下冠礼的礼部尚书和宗正寺卿听得一清二楚。”碧玉也觉得有些不似宣平候的性子,可有人证,“宣平候已被下狱。”
身为皇子的六殿下萧长瑜气得萧华雍吐血都要跪宫门,要被驱使去天山寻雪莲,陈仲算个什么?
萧华雍这才刚好转,要是萧华雍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杀头之罪!
然而这件事情并不算完,次日是朝会日,一道来自于蜀南的奏折呈上去,上面列举了这些年宣平候世子陈翊为了累功的种种恶行,以往没有抓到证据。
三日前陈翊固态萌发,被抓得铁证如山。
当陶专宪的弹劾掷地有声在大殿响起,不啻于一巴掌狠狠甩在祐宁帝的脸上。
早些年蜀南王便屡次上书奏请调离陈翊,同时陈翊也上书状告蜀南王赏罚不公,故意打压,祐宁帝一直是站在陈翊这一边。
现在铁证如山,御史台罗列宣平候府数桩罪状,其中便有私吞朝贡之物。
要知道凡朝贡之物,都是先上数于鸿胪寺,由鸿胪寺估其价值,定出回赐之物数量。
祐宁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令让绣衣使查抄宣平候府,抄出金银珠宝五箱,其中一些珍品之宝,来自于异域番邦,比国库之中还要华美精致。
这些珍宝抬入明政殿,祐宁帝看得面色阴沉,原来他这个皇帝只得宣平候剩下之物!
宣平候陈仲和陈翊都被判了斩立决,宣平候府抄没家产,女眷充入掖庭宫,男丁被判流放三千。
“到底是何人在做局?”沈羲和陷入沉思。
只是一日,一日就让宣平候府土崩瓦解,远比她要快狠数倍。
虽则她也是这般布局,可做不到这般干净利落,至少宣平候还有反咬喊冤的机会,若是他这些年经营得当,指不定还有人为他奔波翻盘。
可这个人一出手,陈仲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成了死人。
“郡主,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碧玉低声问。
“目的呢?”沈羲和问,“除了宣平候府,他能得到什么?鸿胪寺卿这个位置,他没有人可放。且他若是做局,就不应该让自己出头。”
要知道,陈仲气晕他在先,紧接着就有蜀南奏疏及时送来,然后是御史台弹劾。
“这一切,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
这样连翻轰炸,让祐宁帝不得不快刀斩乱麻,震慑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