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仔细些。”秦道川接着说道,身子挺得笔直。
若舒见他认了真,解释道:“暗卫许久以前与我提过一回,我没追问,他们便没再提。”
“什么时候的事?”秦道川追问道。
若舒偏头想了一会,“记不清了,应该在我诈死前后,最多一年,反正当时,要么你在北地,要么就是你伤重之时。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留了个女医在身边。”
“她每日不过来为我针灸,每次针灸时,秦西都在身边,事多时,还会另有侍卫。比起你在外面的逍遥,我要坦然得多。”秦道川冷冷回道。
“是么,我再逍遥,身边的都还是女子,世上男医何其多,女医则少之又少,也难得将军居然寻了来。”若舒说道。
“她是许芫桐的侄女,自幼学医,他回来后,执意拜在了他的门下,许芫桐离京时,她主动请缨,学了他的针灸之法。你逍遥之后,我想着还有几位儿女未成年,故而想多活几年,也好告慰于你。”秦道川解释完又抱怨道。
“我向来说不过你,不然也不会始终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过,你问你,昨日你为何会那般说?”诈死之事是若舒的死穴,她并不愿多提,转而问道。
“我如今也没困着你,你想去哪都可以。”秦道川气性十足地接道。
若舒见他不愿回答,也没强求,拍了拍扶手,起身,“既然不受你待见,我便先回右院了。”说完,准备离开。
“这次回来,怎么穿得如此素净。”秦道川突然问道。
若舒叹道:“也不知怎的,以往那些艳色的,突然就穿不上身了,怕贻笑大方。今日一试,果然如此,人呀,就该服老,可是那些团花的,我实在穿不惯,就只有寻些素净的,先适应适应。”
秦道川扫向她熠熠生辉的禁步和头上那枝镶着红宝石的金簪,很难相信她的话。比自己小五岁的若舒依旧年轻,全然没有妇人的臃肿,甚至比慧容还多些风采,秦道川想到自己的身体,第一次觉得杜若远死早了些,不然,自己走后。。。但这个念头不过转瞬就被他自己击得粉碎,他接受不了,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若舒走到门口,重又说了句,“从今以后,安于室。”门也适时打开,若舒走了出去,不经意撩动的裙脚带动了禁步,绦丝飞扬。
秦道川静静地坐在书桌后,看着她走下台阶,转过二门,消失不见。突然发现,她此次归府,似改了往日风格,行走之间,身边再难看到婢女。
一个月后,被秦道川强行送到津城的贺诗卿再一次见到了他,她一如既往,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情绪,亲自奉了茶给他,欣喜地说道:“看来川郎的病是大好了。”
秦道川淡然问道:“看来我的话,你从未当真。”
贺诗卿大方地坐在他右首的位置上,温顺地回道:“川郎这是何意,卢氏归来,你逼着我来津城,我也从了,难道做得还不够好么?”
秦道川不再与她言语,吩咐秦南将人带进来,贺诗卿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秦道川看了眼一旁的秦北,秦北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托盘,走到那四位年轻女子身边,轻轻掀开了上面盖着的红布,是四锭金灿灿的大元宝。
“你们的姨母不肯说,你们若愿意说,这些元宝便是她的。”秦道川开口道。
贺诗卿紧紧盯着四位女子,过了一会,有人柔声问道:“不知将军想知道什么?”
秦道川说道:“从你来的那日说起,所有听说过,或见过的都可以说,说得越多,赏赐越多。”
依旧是那位女子接道:“启禀将军,奴家名叫小柔,是前年被姨娘挑了来,每日练字、吟诗、弹琴、习舞。姨娘还会按照我们的天份,分别教授棋艺、画艺。还有些别的。”说到最后,脸微微泛红,看着真是我见犹怜。
“接着说。”秦道川说道。
另一位女子也开了口,“将军,奴家名叫青儿,我最善按揉之术,听闻将军身子不好,若将军愿意,奴家愿意随将军回去,日日侍奉在将军身边。”
娇媚的嗓音听得一向老道的秦南也不由得挑了挑眉,觉得后背发酥,这样的女子,但凡定力差些,只要时机适宜,恐难逃得过。
秦道川却看向贺诗卿,问道:“是我接着问,还是你自己说。”
见她仍旧不愿开口,示意秦北,秦北会意,拿了一个元宝递给小柔,以示奖励。
其余三个女子见了,眼神都亮了,青儿抢着说道:“将军,我们都是苦人家的女儿,被她买了来,日日苦练,日后都是要卖到出得起价的人家为侍妾的。奴家知道的就有三个。”
秦北又递给她一个元宝。
另两个见了,也分别说着自己的来历,却大同小异,等了一会,见秦道川他们全无动静,咬了咬牙,其中一个说道:“我知道一个叫樱娘的,被姨娘送去引诱过世子,只是后来,没有成功,被一个南边的富商带走了。”
“接着说。”秦道川说道。
“樱娘是姨娘的亲侄女,长得花容月貌,样样精通,姨娘每每对我们不满意,便会提她是如何的出色,听得多了,便从姨娘的抱怨中听出了大概。樱娘本来已经得手了,听说世子还打算纳她入门,后来不知为何,杀出来个富商,出手十分阔绰,还答应娶她为妻,樱娘便与世子断了,跟着富商去了南边。”这个女子接着说道,语速极快,生怕被旁人抢了先。
“说得极好,还有没说的吗?”秦道川无视贺诗卿惨淡的脸色,接着问道。
“有,姨娘说到气处,总说樱娘坏了她的好事,是个白眼狼,日日诅咒她不得好死。”女子接着说道。
秦道川在秦北送上元宝之后,便要秦南带她们四个出去。
依旧没看贺诗卿,“右相府的传承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你不愿与我和离,就仍是国公府的人。国公府的门楣都带着祖先的鲜血,容不得你辱没。”
“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像恶狼一样缠着我,我的陪嫁,这些年得的赏赐都被他们耗尽,朝廷该给的俸银也总是延后,你又不管我,我有什么办法?”贺诗卿终于在他面前失控,厉声喊道。
“我少了你的吃穿么?”秦道川回道。
“粗茶淡饭,你觉得我吃得惯么?”贺诗卿嘲讽道。
“那我便与你和离。”贺诗卿干脆地说道。
“晚了。”秦道川示意秦北出去,秦北却拱手说道:“将军,让属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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