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召了秦道川入宫,还是在御花园。
望着眼前明显生疏许多的秦道川,皇上叹了口气,说道:“大将军想是在怨怪于朕?”
秦道川忙回道:“微臣不敢。”
皇上说道:“也算是老天有眼,一切大白于天下。虽然过去经年,但当时与你同在书院,你听闻此事时的情态仍旧历历在目。当时山长的情态我也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国公府旁落,我一介不得势的皇子,除了陪你喝上几杯,再无其他作为,朕深以为憾,如今总算是一吐心中块垒。”
秦道川回道:“谢皇上恩典。”
皇上说道:“是你应得的。只是如今国库空虚,不知要几年才能有余粮。只能委屈你们这些功臣先得个空名,日后朕有了,再行补上。依朕所见,大将军府和国公府不如合二为一,也算是你这个幼时同窗起个表率,朕呢也省些花销,道川兄,你看如何?”
秦道川还能说什么,只能回道:“微臣遵旨。”
皇上接着说道:“卢氏为人,朕也了解一二,若你为难,朕可帮你相劝于她,女人嘛,无非争口气,我全了她的面子,不就好了。国公府老夫人仍在,分家另过到底不成体统。”
秦道川见皇上突然提到若舒,心中一紧,回道:“搬家是臣的主意,只因儿女众多,无论国公府还是大将军府都有些局促,故而臣想另辟庭院,让儿女们住得宽敞些。”
皇上说道:“朕倒有个主意,国公府旁边有几位座空置的宅邸,都是当初抄没的,你去选选,想来应该足以安置下。”
秦道川推辞道:“臣已蒙皇上厚待,高出旁人许多,再不能多要了。”
皇上说道:“今非夕比,难道朕如今作些赏赐还要看人脸色不成?”
秦道川一听,连忙赔罪,皇上却大手一挥,说道:“朕还有事,就不久留你了,待会出宫,便有人陪你去,不必客气,只选合心意的便是。”
秦道川谢恩出宫,早有户部的官员候在宫门前,见了他,迎上前来说道:“大将军,下官手里有四座院子,都围在国公府周围,大将军尽管拿去看,选中了派人知会下官一声即可。”
秦道川只得让秦东接了,回了西府,坐在书房中,枯坐在天黑。
皇上的考量也可以理解,他与若舒搬出另过,显然不符合皇上的利益,如今大乱将熄,万事待新,观望之人众多,自己与他交情匪浅,一举一动都意味不同,若舒前次的抗旨早有风声传出,如若他再逆旨而为,岂不太不上道。
吃过晚饭后,待儿女散去,秦道川坐在厢房的软榻上,候着若舒,兰芷见状,麻利地为若舒洗漱完,退了出去。
若舒从镜中看着满脸愁容的秦道川,心知又不会有好事。
秦道川走近拉着若舒坐在床边,说道:“人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事我拿不定主意,想问夫人讨个主意。”
若舒却语气不善地说道:“我可不是揽烂摊子的。”
秦道川似乎没受任何影响,接着说道:“皇上今日召开我,明确提出不希望我搬出另过,还特意提及了你,毫不掩饰他与你相识,又派人送了几座宅院的堪舆图来,要我在国公府旁任选一座,你说该如何是好?”
若舒说道:“好办啊,你放我回青州,就说我身体不好,回青州疗养,不就都解决了吗?”
秦道川依旧没受她影响,接着说道:“皇命难违,既然如此,不如选个中意的,明日你与我一同去。”
若舒说道:“我倒有个主意,我俩将几个儿女分一分,归我的,我带回青州,归你的,留在府里,左一个院子,右一个院子的,还怕不够住。”
秦道川扶着若舒的肩,说道:“别置气了,又不能解决问题,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我都听你的。我只有一个主意,待祖母搬入国公府后,就将东西府彻底封死,大家各行各路,互不相干。”
若舒没接话。
秦道川见她终于松动,说道:“你比我懂这些,好好规划规划,再留几个空院子,留给以后的儿女住。”
若舒白了他一眼,说道:“想得美。”
秦道川说道:“自然要早做打算,免得日后,她们怨怪我们做父母的,只因他们来得晚了些,住的便不如哥哥姐姐。”
若舒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觉得如今也只有依了秦道川的主意,皇上显然没忘记旧事,百万金对如今手头拮据的他来说,可不是令人高兴的事。按常理论,他应该打着主意想要消了这笔账,还要自己不敢言语。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舒觉得自己要失眠了。
第二日,秦道川看着心平气和地跟在自己身后选着院子的若舒,颇有些不真实感。
若舒坐在软椅上将四个院子转了个遍,最后选中了一座最靠近右院和后院的院子,只需修一条长廊就可将三处相连。
因三个院子承花瓣状,若舒觉得风水不好,又重新画了堪舆图,布了风水阵,动工却是要年后去了,因为新年到了。
忠湛和忠澜终于从书院归来。
老夫人兴奋异常,直接找了若舒,要她安排府中上下人等,在国公府内提前吃一顿团年饭,她有话说。
若舒心知又不会有好事,就不愿费心,只交给前院的秦管事,秦管事叫苦不迭,只得找了秦道川诉苦。
秦道川不愿惊动若舒,就悄悄找了兰芷,要她安排莓安排一下酒席。
兰芷却不敢瞒着东家,回头就禀报了。
若舒说道:“算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帮着夏莓拟了菜单,给我看看。”
几个孩子中最高兴的要数忠湛,曾祖母的话犹了耳边,从今往后他就是国公府的世子,与往日已然不同。
在向若舒请安的时候,见了她摊在圆桌之上的堪舆图,就多看了几眼,忍不住问道:“母亲,哪座是我的院子。是当初祖父与祖母所住的院子吗?”
若舒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世子,自然是正房。”
一旁的秦道川听了,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直等到忠湛离去,才轻声说道:“你也是,说话不经大脑,正房是你我的居所,哪里是他住的地方?”
若舒却说道:“拔步床除非身故,不能移位,我就留在右院。”
秦道川这才想起,说道:“我也正在苦恼,书房用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也不太想搬。”
若舒看着她,似笑非笑,说道:“那就别搬。”
秦道川说道:“容不得你多想,书房本来就是东府的,是我当初封了那边的门,如今我只需将自己封死,再重新从国公府出进便是了。如今你也不好搬,那索性沿着荷塘砌了围墙,又省事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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