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是第三日晚间回来的,若舒在右院接了三个儿子,看他们都累得不轻,却满脸的兴奋。
忠源沐浴后吃着奶就睡着了,若舒见了,吃了晚饭便催着忠淇去睡。
看忠澜仍是一脸兴奋的样子,说道:“你的院子已经准备好了,等吉日一到,便与你长兄一起搬过去吧。”
忠澜听了,说道:“那秦海、秦风、秦云、秦月是不是都会跟我住在一起?”
若舒听了,笑道:“应该吧,不过奶娘和侍候你的奴婢可能不会跟过去了。”
忠澜想了一下,说道:“以后都不能看到了吗?”
若舒说道:“她们会回青州,等你回青州时应该可以看到,如果她们那时还在青州。”
忠澜沉默不语,若舒问道:“怎么?舍不得?”
忠澜闷闷地说道:“就不能让她们留在这里?这里也住得下。”
若舒说道:“人生无常,本就有聚有散,日后这事多了,你都要像今日这般优柔寡断不成?”
屋外秦道川却接了话,边说边走了进来,“自他出生,奶娘她们便陪在他身边,一时不舍也是人之常情。不如让她们多留些时日,等澜儿习惯了,再走也不迟。”
若舒听了,说道:“也罢,就让她们留到秋天吧,到时再随我一起回青州。”
忠澜听了,说道:“母亲,我到时也可以随你一同回青州吗?”
若舒听到那个回字,特别舒心,语气都好了许多,说道:“可以。”
秦道川要忠澜快些去歇息,告诉若舒道:“今日非要自己骑马,再勉强也不肯让人抱。”
忠澜忙向若舒解释道:“母亲,我去时就已经学会了,今天马儿可听我的话了,我都没有落队。”
若舒偏头看着他说道:“希望你明日仍有这般的轻松。”
忠澜一脸的不明白,秦道川说道:“快去睡吧,待会要睡不着了。”
忠澜仍是不解,但还是在奶娘的催促下乖乖地走了。
秦道川忍不住说道:“待会一放松,恐怕就会浑身酸疼了,你去跟奶娘说说,到时为他热敷一下,再轻轻摸着,会好受些。”
若舒说道:“你也是,还真让他如此劳累,骑得差不多就行了,也不知叫人替替。”
秦道川喝了口茶,说道:“他像你,倔得很。”
若舒不承认地说道:“我当初学骑马可从没累着,只是觉得颠得慌。”
秦道川看了兰芷一眼,兰芷说道:“奴婢这就去吩咐奶娘。”
当天晚上,忠澜果然浑身酸疼,第二日罕见的没准时起身。
秦道川担心他,早起后,便去看他,见他躺在床上直哼哼,笑着走过去,坐在他床边,问道:“是腰疼还是腿疼?”
忠澜哼哼着说道:“都疼。”
秦道川问奶娘:“昨晚可给他热敷了?”奶娘点点头。
秦道川要忠澜翻过身去,轻轻帮他揉着,并示意奶娘看清楚了,要注意力道,轻了无用,重了怕揉坏了。
不多时见忠澜不再哼,低头一看,睡着了,便对奶娘说道:“你替他揉着,让他好好睡一觉,要是觉得累就找人替你。”
奶娘回了是后,便坐在床前为忠澜轻轻揉了起来,秦道川又看了一会,才放心地回了若舒这边。
见若舒仍然没醒,便交待兰芷,等夫人醒来,告诉她自己有事要出去几日,有事等他回来再说。
东府世子回来后,与文氏合计一番,两人决定趁着端午去丞相府送节的机会探探口风。
到了丞相府,右相自然是不会在府上的,只见了贺夫人。
贺夫人见了他们两位,笑着说道:“真是稀客,好久不见了。”
文氏行礼道:“夫人,如今端午将至,我与世子特来丞相府送节礼,以求丞相和夫人阖府安康,事事顺心。”
贺夫人听了,回了句,“虽说借你吉言,可是顺心怕不是能了。”
文氏听了,看了世子一眼,世子忙说自己去前院饮茶。
等世子走后,文氏坐近了些,问道:“夫人,刚才所言何意?”
贺夫人说道:“诗卿被人害了,我怎能顺心?”
文氏心中打鼓,却一脸惊讶地问道:“那个商户女竟有这手段,能害了卿妹妹?”
贺夫人说道:“这个贼人,我自会要她付出代价。”
文氏接着说道:“我一早就说要卿妹妹早些下手,可惜卿妹妹心地善良,下不去手,如今果然是着了她的道了。”
贺夫人说道:“你如何能肯定是她所为?”
文氏说道:“我见识过她的手段。”
贺夫人好奇地问道:“哦?说来听听。”
文氏回道:“不知夫人听说过翰林院学士宋嘉志的府上,嫡次子的正妻易氏吗?”
贺夫人最不喜人卖关子,没接话。
文氏只好接着说道:“那易氏就是被她弄死的。”
贺夫人看着她,文氏说道:“也是怪我,易氏求子艰难,我多嘴说了句那商户女莫不是有生子秘方,不然像下猪仔样的,几乎一年一个。易氏就留了心,寻了个时机就想找她的奶娘求个秘方,也怪手下无能,竟让她逃了,最后听说死了,过不了多久易氏便出了事,我想着还有几年的情份,就想寻她的陪嫁祭奠祭奠她,谁知她死后不久,陪嫁竟生生吊死在自己的院子里。你说,这不是她做的,还会是谁?”
贺夫人听了,陷入了沉思,文氏趁热打铁道:“我吓得心凉了半截,生怕她会找上我,夫人久居宅院,不知她们这种商户女的狠辣,最是会做这等阴私之事。手中又有钱,什么人买不到。”
贺夫人仍是不语,文氏又说道:“卿妹妹有身份,有地位,压得她出不了头,她会甘心?她无名无份,唯独剩下几个儿子,哪里会肯让卿妹妹的子嗣再压在她儿子的头上。可惜我是个无福的人,日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儿子接了世子位。我也早与世子说好了,待那时便回津城老宅,随便渡日罢了。”
贺夫人看了她一眼,问道:“我听说你送了秘方给卿儿?”
文氏认真地点着头,说道:“可不是,我是从一个仙姑手里求来的,自己用了也生了几个儿女,便去求仙姑给卿妹妹也配了方子,仙姑不喜见生人,每每求药都说若是告诉旁人便不会灵验,我便也交待卿妹妹万万不可告诉旁人。夫人若是不信,我也可以陪同夫人前去,求仙姑再赐秘方,到时夫人一试便知。”
贺夫人闭了闭眼,说道:“凭她是谁,只要害了我的女儿,我都不会让她好过,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文氏忙陪笑道:“那是自然,夫人千万不要手下留情,那商户女自认生了几个儿子,在府里越来越放肆,好好的西府生生被她用砖墙一分为二,把将军的前院和她的右院连了起来,独独将卿妹妹的左院分了出去。唉,也不知卿妹妹如今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贺夫人一听,说道:“有这事,卿儿竟从未与我说过。我说前日七皇子婚宴,她一个人闷闷不乐,酒也不敬。”
文氏说道:“卿妹妹什么都出色,就是脾气太软弱,还怕夫人伤心,被人欺辱也忍在心中。”
贺夫人眼中冒火,说道:“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我正好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氏一听,松了口气,火上浇油道:“我前日去看了,吓了一跳,真真是不成样子。”
可惜不等贺夫人去西府,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青州的贺有为亲自去了青州卢氏陪罪,并将当时参与打人的厢军都绑了,送到卢三爷面前,任其处置。
若舒见了信函,半晌笑了起来,兰芷见了,问又不敢问。
杜玖柒站在人群中,看见秦东四人带着人,陪在旁边,又看见贺有为一脸谄媚地向卢三爷陪着礼,说着话。找了一圈,却没看到秦道川。
心想,怪不得东家不肯让他出手,原来留了这个后招,虽然心中不好受,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做得漂亮,不但出了气,还挽回了青州的颜面。自己如今怕是没有这个能力,想着握紧了拳头。
权势!这就是权势的力量,有朝一日他也要有。等到七皇子成事之后,他也会有这样的权势,到时候再有人敢轻视青州,他也可以将他们碾压在脚下。
一股熊熊地火焰在杜玖柒的心中燃起。
贺夫人得了信,立马将贺有为的亲娘叫了来,痛骂了一通,说她教子无方,生生丢了右相府的脸面。
晚上,右相却专程来将她说道了一通,说她妇人之见,怎能瞒着自己做下这种事,他堂堂右相府,怎能与商户之家明刀明枪地开干,岂不白白地落人口实。自己府上与她明明是云泥之别,视其于无物,碾压其于无形,就是最好的方法。如今逼得秦道川为她出了头,令右相府脸面丢尽,日后诗卿还如何出去见人。
贺夫人此时才醒悟过来,可惜悔之晚矣。
去西府兴师问罪的兴头也全无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