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王来将军府这一趟,注定是一无所获。
他离开之后,顾愠和便收起了自己的满面笑意。
他冷着脸,低声骂了一句“老怪物,成天就你事儿多。”
就在这时,里间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愠和。”
顾愠和侧过眸,瞧见了从里间缓缓走出的君朝。
他诧异开口“这个时候,你怎在此?”
这种时候,他难道不应该在那个地方吗?
怎么会在府上?
君朝避开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我难道不该在此吗?”
顾愠和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一下鼻子,干笑两声,强行解释“是我忘记时间了,都被安平王给搞糊涂了。”
他险些忘了,如今的君朝还未向他坦白。
他也没告诉君朝,其实他早已知晓那一切。
君朝没有多想,他眉心微蹙,沉声道“公主府出事了。”
顾愠和闻言不禁有些愕然,他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君朝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似在安抚,“你放心,锦公主无碍。”
“她最好不要有事,我留着她还有用。”
字里话间,皆是薄情。
可君朝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轻松。
君朝无奈的笑了笑,又道“锦公主没事,但是苏漾出事了。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查出了他的身份,如今已经将他关起来了。”
“苏漾?那个安排在乔明锦那里的乐人?”
顾愠和想了一下,这才慢慢想起来了苏漾的身份。
苏漾的父亲乃是跟在顾老将军身边的一名将士,在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中死在了战场之上。
顾老将军念其子苏漾通哓乐理,在琵琶上颇有造诣,便打算将苏漾送进宫里。
顾愠和知道之后心下有了别的主意,便将苏漾要了过来,给他安排了一个契机,让他进了公主府。
这么多年以来,公主府的大小事宜皆是苏漾告知顾愠和的。
他在公主府内呆了整整三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怎么可能会被乔明锦那个蠢货给查出身份?
顾愠和揉了一下紧皱着的眉头,低声道“他没做错什么,只是给将军府送过几封信件罢了,虽有罪但罪不致死,乔明锦可有为难他?”
君朝摇了摇头,“没有,锦公主并未为难他。甚至连责罚都没有,她只是命人将苏漾严加看管,不让他再离开华庭半步。”
顾愠和闻言有些意外,乔明锦那般阴狠毒辣,竟然会饶过苏漾?
她莫非是真的与从前不一样了?
这个疑问已在顾愠和心底埋下,他有些出神的应了一句“等过段时间乔明锦放松警惕了,我再命借月将他救出来。”
“可能会有些难,公主如今正在严查府上所有人,凡是有问题的都会被一一叫过去盘查,恐怕不出一日,公主府便是我们想尽办法也混不进去的了。”
“无妨。”顾愠和回过神来,沉声道“陛下将我与乔明锦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初六,成婚之后,公主府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任她乔明锦再爱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远在公主府的乔明锦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
她缓了一下,将手中的名册放到桌上,喝了一口热茶之后才站起身,走到青桑身边问道“沈倾林和晏衡去哪里了?”
青桑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府上的家丁都快要将整个公主府翻个底朝天了,还是没找到他们。”
乔明锦微叹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这两个人,倒还真是神出鬼没。”
“公主,我们还要继续去找他们吗?”
“不必了。他们在这个时候消失,足以证明一切问题了。”
“您是说,他们两个有问题?”
“问题大了。”
说罢,她便缓缓走出了厅堂。
宋祁安站在院子里,眉目沉静,好似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他身旁,温声唤道“祁安。”
宋祁安回过神来,望向她笑了笑“府上好像少了许多人。”
“是啊,好像忽然之间清净了不少。”
这一次的彻查,让她查出了一半不可信的人。
秉着宁缺毋滥的态度,她将那些不能信任的人都遣散了。
一时间,府上少了许多人。
公主府安静了许多,去不知为何平白添了些寂寥。
宋祁安侧过眸,望着她好看的眉眼低声道“乔乔,还有几天,你是不是就要与顾愠和成婚了?”
乔明锦点了点头。
“还有五天。”
只剩下五天的时间。
他眉目间多了些许忧愁,声音也有些低沉“那一天,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心底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疼得心慌。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一天我在的话,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他温柔的嗓音就好似化身成了一根根尖锐的针,她听了忽然觉得心慌难忍。
似是想要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她挤出一抹笑容,低声道
“父皇想让我与他在皇宫完婚,我没有拒绝,如今整个皇宫都在准备我和他的婚事,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放心。”
就如前生一样,在皇宫完婚。
明齐帝会为她举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他似乎没仔细听她方才所言,只是将一个极其精巧的信号旗花放到了她的手里。
“若有危险,记得叫我。”
她握住他给的那个旗花,手里还残存着他掌心的温度。
乔明锦一时间有些失神“我以为,那一日你也会在”
宋祁安站在她身旁,默声不语。
她仰起头与他对视,似在挽留“你的易容术这么高超,到时候只要稍微易容一下,扮成宫人,不会有人看得出来的。”
他嗓音依旧温柔,只是多了许多的无可奈何。
“我在与不在,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乔明锦眉心皱得更紧了一些。
“你不在我身边,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想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然而后面的话,乔明锦怎么也没说出来。
她将那句话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