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北开着车,从物流基地出来,他问孙向阳,我要到永城去,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把你扔快速公交车站,你自己坐快速公交回去,我不进城了。
“去,去,永城这么好玩的地方,我当然要去了。”孙向阳叫道,“对了,我去不打扰你们吧?”
“打扰什么?”张向北问。
“你和向南嗯哼嗯哼啊。”
“滚,向南是我姐!”张向北骂道。
“少来,你们又不是亲姐弟,是你姐又怎么样,正好来个姐弟恋。”孙向阳叫道,“要是我说,你就应该趁着舔狗现在不在,先下手为强,把生米煮成熟饭,不然等你回去美国,舔狗再来杭城,就是他先下手为强了。”
“去你妈的!”张向北骂道。
“我妈早就去了,你要是动作不快,小心向南跟着舔狗去了,你就后悔都来不及。”
孙向阳说完,看了看张向北,继续说:
“事态很严重,勿谓言之不预,那天在舔狗家里,我去上洗手间,看到舔狗和向南,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得可很亲热。”
“让他们亲热好了。”
张向北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有些烦躁起来,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和向南之间,这到底算是什么情感,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说是亲情,那早就已经是了,说是男女之情,张向北隐隐地觉得,好像又还没有到那一步。
反正从小到大,只有一点没有改变过,那就是他很喜欢和向南在一起,小时候,他才是真正的舔狗,整天跟在向南她们后面,她们跳橡皮筋,他也给她们当柱子,直到现在,他每次从美国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永城看向南。
张向北感觉自己和向南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还有一点,张向北自己不肯承认,那就是很有安全感,小时候在学校里,不是一直都是向南在保护他,长大了,张向北自己也感觉得到,自己对向南有点依恋。
而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张向北好像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因为有向南,张向北在男女这方面,都有些迟钝,界限没有那么清楚,他从来也没有像大多数同龄人那样,对异性,特别是对她们的身体会有什么渴望。
相反,他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很随意,是那种忽视了性别的随意。
他的这种随意,不会让人有压迫感,反而有一种亲近感,使得他在女孩子们中间,人缘很好,她们都觉得他不是一个狡诈和小心眼的人,很好打交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全。
张向北的这种态度,曾经让一些女孩子误会了,以为他对自己很特别,在有意地接近和迎合自己,但当她们决定接纳他,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没有跟着走近一步,而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让她们困惑不已,然后才悲哀地发现,原来他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样,是自己会错了意。
张向北心里,一直就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向南,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向南到底是他的什么人,反正他就是觉得,如果一个男人注定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了,他天生就有一个女人,他都已经习惯了。
向南好像也是这样,他们两个人无话不谈,连最隐秘的事情也可以说,比如向南月经来的那几天,会痛经,她不会和她外婆说,而是直接就会让张向北,去帮她煮点红糖水,她会很直白地和张向北说,亲戚来了,肚子痛。
和其他男的在一起时,向南这种事情,肯定是羞于说出口的。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好像彼此都太熟悉对方了,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张向北到永城的时候,都是住在向南家里,就像和自己家里一样,反正从小,他住在他们家也住习惯了,向南有什么事情,早上起来,连脸都没有洗,蓬头垢面就会来敲张向北的门。
而张向北也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向南,走过去敲敲门,还没等向南说请进,张向北就推门进来,进去之后,哪怕是向南坐在床上的被窝里,他也会直接走过去,坐到向南的脚后,背靠着墙壁,两个人就坐在床上聊天。
连老谭和谭师母,看着也见怪不怪,反正他们从小就是这样,习惯没改,只是年纪在一天天地增长。
最主要的还是,虽然大人们嘴上从来没有说,就是连张晨,以前还会和谭淑珍开开让向南做他媳妇的玩笑,现在也不开了,大人们都不说,但要是他们两个自己跑来和他们说,他们要在一起,大人们也一个都不会反对,反正本来感觉就是一家人,现在只不过是转正了。
谭淑珍知道,刘立杆要是在,他也不仅不会反对向南和向北在一起,反而会促使他们在一起。
是啊,对谭淑珍来说,她对张向北,对张晨和小芳,甚至对他爸妈,都太了解了,女儿从小就是他们的家人,把女儿交给他们,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要是女儿自己去找来一个,她都不知道根底的人,那才是她要担心的。
张向北沿着杭海路,开到了之江路,沿着之江路一直往前开,张向北问孙向阳:“你跟我去用城,不用告诉老孙一声?”
“老孙现在顾不上我,他在和他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在热恋。”孙向阳说。
“哎呦,胖子,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关心?”张向北问。
“不关心,我是担心。”孙向阳说。
“担心?你担心什么?”
“这两个人,每天都光谈不练,我看着都着急,我担心老孙下面那玩意,这么长时间没用,会不会失灵了。”
张向北哈哈大笑,孙向阳说:
“真的,张向北,我和你说,有人能看上老孙,我心里挺高兴的,大家都是男人,你想想老孙这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是不是有点惨?”
张向北点点头说:“好吧,反正我听说我老爸和小芳阿姨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挺替他高兴的。”
张向北说着伸手拍了拍孙向阳,和他说:“死胖子,还算是有良心,没枉费老孙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你拉扯大。”
“我现在就盼望着自己能够快快毕业,找到一个工作,这样,老孙就可以彻底解放了。”孙向阳说,“前天我和老孙说了,我说,要是周阿姨,那个女人姓周,我和老孙说,要是周阿姨嫌弃家里多一个人,我可以去学校宿舍住,把家里完全腾给你们。”
“老孙怎么说?”张向北问。
“能怎么说。”孙向阳瓮声瓮气地说,“老孙说,哪个女人敢嫌弃我的儿子,我就一脚把她踢出去。”
张向北看了看孙向阳,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车过了六和塔,接着过了桃花源的路口,再往前开,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直行是去宋城,左转过桥是往转塘,转塘再过去,就到了杭城南的高速入口,张向北把车子左转。
永城中心里面婺剧团的办公室和排练厅,装修还没有完全结束,向南的办公室,已经搬到了新大楼里,主要是因为在这里方便,方便她随时随刻,去每个楼层看看,也方便徐建梅和香香他们来找她,不然,她每天从浙西技校跑过来,都不知道要跑多少趟。
丁友松还是坐镇在浙西技校,剧团和去年一样,这个时候也不再排练,而是放假,让大家带着小孩去旅游了,要知道他们平时出去演出的时候,可没有什么休息天,这时放假,也算是补偿大家。
丁友松还留在剧团,是因为团里其他的人放假,学员班没有放,还有,今年新招的人,也正陆陆续续过来报道。
向南和丁友松两个人做了分工,向南全力以赴新大楼的事,丁友松负责团里的事,包括小虎回去台湾之后,富邦金控下面的文化基金会,打电话给丁友松,和他一一落实永城婺剧团去台湾演出的事宜。
赴台演出,不比是在国内巡演,可以说走就走,而是大陆和台湾,两方面都各自要向相关单位申请,需要得到他们的批准,手续很繁琐。
张向北和孙向阳,走进了向南的办公室,意外地发现周若怡也在这里,叉手叉脚地半躺在沙发上。
张向北“咦”地一声,问周若怡:“你怎么会在?”
“怎么,这地方你可以来,老娘我就不可以?”
“你不要上班?”张向北问。
“老大,我是给国家打工的人,今天是周六,国家可不会剥削我们的休息天。”
向南看了看周若怡,和张向北、孙向阳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把我把这个老娘抬起来扔出去,我赶她不走。”
张向北笑问:“她怎么了?”
“还真是个老娘,从前面到这里,几个小时了,就这么一副死样躺在这里,也不管我这里人来人往的,我让她坐坐好都不肯。”向南说,张向北和孙向阳哈哈大笑。
“嘭”地一声,周若怡猛地伸手一拍沙发,吓了他们一跳,她腾地站了起来,骂道:
“没见过这么重色轻友的女人,张向北来了,她就要把我往外面赶,走走,胖子,陪我去逛街,把空间留给他们。”
“你有毛病,外面烈日当空?”孙向阳说。
周若怡拉着他的衣服,就把他往门外带,嘴里说着:
“烈日当空怎么了,有我这么一个妙龄女子陪着你,死胖子,就是跳进火坑,你也应该感觉到阴凉。”
孙向阳嘿嘿笑着:“好好,我就感觉到阴风阵阵,有妖来袭。”
周若怡在他后脑勺,“啪”地就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