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刘立杆要去开灯,刘芸瞥到窗帘没拉,一把拉住刘立杆,骂道:“笨蛋,先穿衣服。”
刘立杆嘻嘻笑着。
两个人在黑暗中把衣服胡乱穿好,刘芸这才放刘立杆去开灯。
电灯打开,刘芸看到了房间里的柜子和桌子上面,那一块块补丁一样补上去的新木板,惊奇道:“这是什么?”
刘立杆告诉她,这就是那天被那些烂仔砸破,刚修好的。
刘芸也说,丑死了,怎么不用油漆刷一下。
刘立杆还是说:“能用就好,漆屁!”
“那你出门,还要照照镜子臭美?”刘芸骂道。
刘立杆想说我才不照镜子,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T恤,在黑暗中前后穿反了,刘芸也发现了,两个人哈哈大笑。
刘立杆把T恤脱下,刘芸叫道:“别脱,能穿进去就好,换屁!”
刘立杆指着她,用老干部的口吻说:“小鬼,又调皮了。”
刘芸歪了歪头,她尖着嗓子,模仿动画片《渔童》里的童声,一顿一顿地说:“老爷爷,我肚子饿了。”
刘立杆哈哈大笑,他说好,你是要吃海城大餐还是乡村风情?
“有什么区别?”
“吃大餐,我们就坐两轮敞篷去,吃乡村风情,我们就两只脚走着去。”
刘芸想起来了,她说:“你说的世界上最好吃的空心菜呢?”
“走着就可以到了。”
“好,那我们走着去。”
两个人手牵着手下楼,走到楼梯的阴暗处,不由自主停住脚步,拥抱着亲吻起来。
刘立杆轻声问道:“回去?”
刘芸“嗯”了一声,人靠着刘立杆,两个人回到楼上,开门进了房间。
等到他们再下楼去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走到楼梯,又停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刘立杆想去抱刘芸,刘芸嗔道:
“不行不行,这样会没完没了的,我真的饿坏了。”
刘芸咯咯笑着往楼下跑,牵着刘立杆的手,扯了一下,刘立杆只能也跟着下楼。
到了楼底,出了大门,两个人搂在一起走着,有了难分难舍的意思,刘立杆感觉今天的刘芸,和以往大不相同,很轻松,很随意,倒更像是黄美丽。
刘芸一路笑着,刘立杆说,笑得很淫荡。
刘芸挑衅地说:“安逸得板,怎样?”
“等会再收拾你。”刘立杆骂道。
“哼,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怕你?”刘芸突然冒出一句,两个人大笑。
两个人走到排档坐下,排档的老板看到刘立杆,带着一个以前没见过的女孩过来,一边点菜,一边不怀好意地朝刘立杆笑着。
刘立杆用手指点着桌子,骂道:“哎哎,有点职业精神,别看到漂亮女孩,就忘了菜怎么炒了,用心点。”
“不一样。”老板嘿嘿笑着。
刘立杆不知道他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但不敢接他的茬,他怕接下去,大小老婆的话被接出来,那就糟糕了。
刘立杆报了几个必点的菜后,和老板说:“去去,干你的活去。”
“我看到案板上有五花肉,老板,你会不会做回锅肉?”刘芸问。
老板和刘立杆太熟,又常常和他斗嘴,碰到刘立杆来的时候,就变得有些油嘴滑舌,听刘芸这么问,老板就和他们说:
“回锅肉?那正好是我的一绝!”
“别吹牛,一绝我怎么从来没有吃过?”刘立杆骂。
“那是你不识货,从来没点啊,这个美女就识货。”老板一句话把刘立杆噎住,刘芸大笑。
老板回到灶头去忙,刘芸朝四周看看,把整个排挡又扫了一遍,欠过身,压低嗓门问刘立杆:
“就这里?世界上最好吃的空心菜?你是用了多少形容词?”
“你等着,事实胜于雄辩。”刘立杆说。
空心菜第一个上来,刘芸迫不及待地用筷子挟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刘立杆盯着她,等到她腮帮子动了几下吞下去,刘立杆问:
“怎么样?请真实客观表达。”
刘芸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承认世界上最好吃的空心菜,在这里是名词。”
说完就不理刘立杆,赶紧又挟了一大筷。
等到回锅肉上桌的时候,老板站在边上不走,刘芸吃了一口就朝老板竖起了大拇指:“好吃,名不虚传!”
“吹!”刘立杆骂道。
“宝气,你次嘛,你次嘛。”
刘芸用四川话和刘立杆说,刘芸说四川话的时候有点嗲,特别是那个嘛的拖音,脸上的表情,让刘立杆感觉到有一种特别的妩媚。
刘立杆挟了一筷子火锅肉放进嘴里,果然很好吃,刘立杆看着老板骂道:
“你他妈的藏私货,怎么一直不拿出来?!”
老板笑道:“那你要谢谢这个美女。”
听到了他们的赞赏,老板心满意足地回去灶头忙了。
刘芸和刘立杆吃了很多的酒菜,把自己都吃撑了,边上的这条小街,夜越深就越热闹,那个鬼在那边,一边打台球一边高声地唱着歌,唱的是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他看到刘芸在看他,就朝刘芸挥了挥台球杆,歌唱得就更起劲。
刘芸一手托腮,仔细地听着,过了一会,她问刘立杆:“你觉不觉得,他是一个被台球耽误了的歌手?”
刘立杆大笑,这种新鲜的语句结构,让刘立杆记忆深刻,几十年后,无独有偶,它成为了热遍网络的句式,让刘立杆每次看到,都会忧伤地想起那一个晚上的刘芸。
刘芸又赞叹了一声这里真好,她指着街道的尽头问刘立杆,那边是什么?
刘立杆和她说,再走过去,是一个通宵的露天电影院。
刘芸眼睛一亮,叫道:“是不是你新皮鞋被偷走的那家电影院?”
刘立杆白了她一眼,骂道:“你这惊人的记忆力,是不是都用来记我的糗事了?”
刘芸嘻嘻笑着:“不是,用了十分之九,还有十分之一,记了你的优点,同志,不要那么自暴自弃,要记住,你也是有优点的。”
“谢谢,谢谢,有十分之一我就心满意足了。”刘立杆说。
“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刘芸问。
刘立杆看着她,一脸坏笑:“怎么,不耕田了?”
“去死!”刘芸的脸霎时绯红,她调转筷子,用筷子尾打了刘立杆一下,刘立杆哈哈大笑。
镇定下来以后,刘芸又来一招,她朝刘立杆撒娇道:“锅锅,走嘛,走嘛。”
刘立杆觉得,浑身都酥软了,不去是不行了。
刘立杆叫老板买单,老板执意不肯算那盘回锅肉的钱,说是送给刘芸的,刘芸说了谢谢,又说:“亏了,早知道我点两盘的。”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两个人走到街头,再往前走,光线昏暗起来,刘芸要刘立杆背她,刘芸说:“你吃了我的肉,还不背我?”
刘立杆说:“那你吃了我的空心菜、茄子煲、炸咸鱼、炸鸭头还有辣炒虾呢?”
“有吗有吗?我有吃吗?我怎么记得我只吃了回锅肉?”刘芸狡辩道。
刘立杆笑道:“我真想用五个形容词加一个动词,打死你。”
“真歹毒,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打我还要用五个形容词?”刘芸嗔骂道。
刘立杆弯下了腰,和刘芸说,上来。
刘芸爬到了刘立杆的背上,刘立杆背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刘芸想起来了,叫道:“对了,唱嘿嘿吆嘿,快唱快唱!”
刘立杆于是背着刘芸,唱着“嘿嘿吆嘿”,一步一步朝露天电影院走去。
他们到了电影院,连看都没看是什么电影,就买票进去,操场上没有几个人在看。
他们进来的时候,银幕上在放一部香港武打片,已经放了一半,影片拍得粗制滥造,那道具和布景,刘立杆和刘芸说,张晨用脚趾头画出来都比它好。
两个人耐着性子看完,接下来一部,还是香港武打片,看了十几分钟,刘芸趴到刘立杆耳边说:
“走吧。”
两个人站起来,出了电影院,往回走的时候,不约而同,都有了迫不及待的心情,越走越快。
他们急急地回家,急急地开门,急急地上楼,急急地再开门。
一进了房间,两个人就拥抱在一起,亲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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