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回到了家,看到张晨做了一半的孕妇裙,很高兴,吃完饭后,小昭把桌子收了,张晨搬上缝纫机,继续做着,小昭洗完了澡,站在张晨的身后看着,站得累了,就去床上靠靠。
她一边大声和张晨说话,一边看着张晨忙碌的背影,微微地笑着。
小昭靠了一会,倦意袭来,打了两个哈欠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张晨听到身后好久没有小昭的声音,回头看看,见她已经睡着,张晨笑了一下,走过来,拿了一条毛巾被替她盖上,回过身,继续做着。
小昭被张晨叫醒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小昭揉揉眼睛坐起来,问道:“好了?”
张晨点点头。
“快给我看看。”
张晨退后两步,从桌上拿起那条新做好的睡裙,举在了手里,小昭倒吸一口凉气,叫道:“真漂亮!”
“要不要试试?”张晨问。
小昭连连点头:“要要!当然要了!”
小昭换好孕妇裙,走到了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劲地呵呵笑着,张晨走过去,从后面抱着她,问道:“好不好看?”
“嗯嗯。”小昭点点头。
“这是爱的礼物。”
张晨说,说完他自己就笑了起来,小昭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转身看着他,张晨就把下午和小赵、彩娣的对话告诉了小昭,小昭也笑了,小昭和张晨说:
“亲爱的,我觉得彩娣有一句话说对了。”
“什么话?”
“你就是一个很好的设计师。”小昭说,“对了,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卖你自己设计的衣服?你肯定行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卖你自己设计的衣服,再也不要去找什么货源了,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货源,卖我们自己的货,整个市场独一份,肯定会吸引很多的客户。”
小昭的话打动了张晨,他也在想,为什么不可以呢,自己真的要去做一个服装设计师,很困难吗?
自己离开永城的时候,不也没做过装潢设计,到了海城,一上了手,不是照样做得很好,这服装设计,比装潢设计难吗?只要自己肯花功夫,就肯定可以胜任。
“可是,我现在还只能设计这种最简单的服装。”张晨说。
“不是。”小昭摇了摇头,她指了指速写本,和张晨说:“你现在是只会打最简单的板,做最简单的衣服,设计师的话,不是让你打板,也不是做衣服,是要你在那上面画,你什么画不了?”
“能画出来,也要想办法变成衣服啊,光画有什么用?”
小昭也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总不能说拿个速写本去给客户看,和客户说,你要不要这个款式,你要是要,我就去找服装厂生产。
张晨突然笑了起来,骂道:“我他妈的真是笨!”
小昭看着他问:“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小赵和彩娣,他们现在不是没有生意吗,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便宜一点,帮我们做?我设计,小赵打板,彩娣做,一条龙,反正我们那里也是零售客户多,自己设计的衣服,把他们的工钱加进去,贵那么一点,也可以卖掉吧?”
“对对对。”小昭也兴奋起来,叫道:“这个办法好!快走,亲爱的,我们现在就去和他们商量,看他们愿不愿意。”
“算了,过两天再说吧。”张晨黯然道。
“干嘛过两天再说?”小昭奇道。
“一来,现在也不可能说再去做夏装,肯定是要从秋装开始做,二来,现在就是做出来,我们连出样的地方都没有。”
张晨这么一说,小昭也黯然了,是啊,摊位里面现在都堆着那些牛仔裤呢,出样出到哪里去,现在去找彩娣他们说了,彩娣他们,八成是会很乐意的,可人家同意了,你这里又没有活给人家做,那不是在吊人家胃口吗?
小昭叹了口气。
张晨看了看她,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现在可以慢慢边学边开始设计,这服装设计,也没有那么简单,说你今天想做,明天就可以做的,你要有想法,要收集素材,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合适的面料,既然想到了,我们就朝这个方向走。”
小昭说好,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去彩娣他们那里一下。
“去干嘛?”
小昭左右摇晃了一下身子,笑道:“把你新做的新衣服,请他们这两个专业人士提提意见啊。”
小昭九点多钟,穿着新孕妇裙到市场的时候,凤珍看到就叫:“哎呦小昭,今天这裙子漂亮!”
凤珍这样叫着的时候,正好有一个顾客路过,她扭头看看小昭,问道:“你这孕妇裙在哪里买的?”
小昭笑了,她指指自己的摊位说:“就是这里。”
“多少钱?”
“六十五。”小昭随口说道。
顾客站住了,她说:“能不能给我拿一条,我妹妹也怀孕了。”
小昭正想说什么,张晨赶紧从摊位里走了出来,和那位顾客说:“对不起对不起,她可能不知道,这货已经卖完了。”
那顾客又看看小昭身上,悻悻地走了。
小昭问张晨:“我是不是开低了?”
“没有。”张晨说。
“那这个,你有没有算过,成本大概多少?”
“不算人工的话,十五。”
“多少?”
“十五。”
“这这这,你这头猪,你不好让她明天再来的?你回家再做一条好了,有五十块钱好赚哎。”小昭惋惜地叫道。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给多少也不卖,这个款式,是专门为你设计的。”
小昭愣了一下,嘻嘻笑道:“好吧,我知道了,这是爱的礼物。”
张晨也笑了起来。
小昭来了,张晨就准备出去转转,他今天早上就想好了,还是要去面料市场,他想去那家台湾人开的摊位看看,他那里都是进口面料,面料都比较新颖,张晨决定先把价格摸摸清楚,心里好有个底。
他早上一个人坐在摊位里,把昨晚自己和小昭的想法仔细地想了,他觉得小昭说的没错,这才是他们要走的路,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货源,别再东找西找了。
张晨骑着自行车,还没骑到秋涛路,腰里的BB机就响了,他看了看,是摊位里打来的,小昭扣他,他赶紧调转车头往回骑。
张晨赶回到摊位,小昭看到他就说,是阿勇找他。
张晨走到阿勇的摊位,看到阿勇和另外一个人挤在他自己的摊位里面,窸窸窣窣在说着什么,看到张晨,阿勇站了起来,指了指那人说:“这客户是北京雅宝路的,我去老市场那边找来的。”
又和对方说,他就是对面摊位的。
北京客户站起来,和张晨握手,张晨看了看阿勇,不知道他要干嘛。
阿勇和他说,他准备把所以欧码的衣服都打包给这么客户,你打不打?
“多少钱?”
“我衣服已经谈好价钱了,三块钱一件。”
“这么低?”张晨问。
阿勇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那个裤子,一共还有多少,我是说欧码的?”对方问。
“两千条。”
“我也不绕圈子了,两块钱一条,我都打走怎么样?”
张晨心里一动,两块钱,这些自己都准备扔掉的垃圾?张晨差点就答应了,他看到阿勇在朝自己眨眼睛,就说:“那不行,这个价钱太低了。”
“那你要多少?”
张晨想了想说:“和他一样,也是三块。”
对方摇了摇头:“那不行,三块我要不起,我还要运回北京,运费一条还要一块钱,太贵了。”
两个人讨价还价,相持不下,最后还是阿勇说,这样,也不由你,也不由他,你们两个都让一下,两块五好了。
对方想了一下说好,那就两块五。
张晨走回到自己摊位,把这事和小昭说了,小昭一听就炸了,叫道:“你疯了,两块五,那我们要亏多少?”
张晨赶紧说:“我也不愿意啊,但这马上就要上秋装了,摊位里这个样子怎么办,这裤子堆在这里,也半个月了,有没有卖出过一条?只要把它们拿起来,当笑话看的人吧?还有,你忘了我们昨晚是怎么计划的?”
小昭咬着嘴唇,内心挣扎着,她的眼眶都红了,两块五,一条等于就亏了七块五,真是比挖她的肉还让人难受,但最后想想,还是张晨说的有道理,这些东西堆在这里,这个摊位就好像已经死去一样,小昭泪眼婆娑,但还是点点头说:
“好吧,你这个败家子,这事你做主吧。”
张晨走回去和北京客户说可以了,客户站起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他带着三个在老市场打包运货的汉子,拉着运大包的拉车过来。
他从每个摊位里,随机抽出五箱,开箱检查了里面的数字,和外面纸箱上写的一致,就不再一箱箱点数,而是让那三个人搬上车,一车车地朝外拉。
他和张晨阿勇,拿纸笔记着每一箱箱子上的数字。
三个人拉了一个多小时,把两个摊位都拉空了,双方核对了数字后,对方从腰包里掏出钱,把钱付了,双方交易结束。
有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张晨,他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问那个北京客户:“这样的衣服裤子,还会有人要?”
“当然。”对方笑笑,“老毛子到雅宝路,就是要来找这些欧码的货。”
老毛子就是俄罗斯人,这些家伙的块头也确实大,都是他们小时候说的大个萝卜(达德罗夫),这他妈的,还真是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张晨在心里感叹。
摊位里都搬空了,只剩下那些日单的货,张晨和阿勇都松了口气,感觉像是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被搬走了,连小昭也破涕为笑,她看了看他们两个,骂道:
“真是猪,没看到亏钱还这么高兴的。”
阿勇笑道:“那是,千金难买我舒服,你知不知道?老子等会躺椅打开,叉手叉脚躺在那里,都可以做美梦了。”
看着空荡了的摊位,张晨才觉得自己真正醒悟了,服装算什么,有赚的,有亏的,都很正常,只有这摊位才是他们的根本,他们的青山,只要青山还在,就不怕没柴烧。
他觉得自己陡然间就有了信心,和小昭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亏掉的钱,替你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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