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深宫,圣天子杨广已经熟睡,此时一道惊雷声响,伴随着哗啦啦的落水声音,杨广自帷幕内睁开眼睛。
雨水哗啦啦的顺着房檐流下,杨广睁开了眼睛:“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的话,正好距离子时还差了三炷香的时间。”内侍在帷幕后走出,对着床榻恭敬一拜。
听闻此言,帷幕内的杨广掀开帘子,一路径直走到栏杆处,瞭望着灯火稀疏的洛阳城。
冷风吹来,伴随着湿润之气,杨广看向屋檐下瓢泼大雨:“好大的雨水,老君观给了朕一个大惊喜,想不到老君观竟然有如此本事。”
说到这里,杨广伸出手去接住屋檐下滴落的雨水:“老君观不俗,怪不得敢和天师道叫板。”
一场瓢泼大雨,不知叫多少人彻夜难眠。
小姑山
张天师口喷鲜血,气机衰弱的坐在暴雨中,感受着那铺天盖地的大雨,整个人都瞬间不快乐了。
“输了!天师道输了!”张杰声音里满是惆怅、无奈。
“眼下只是老君观求雨罢了,天师道尚未施展神通手段。究竟是输是赢,也要等到七日后咱们出手完毕,才能见分晓。”伍敏安慰了一声。
听闻这话,张杰嘴唇动了动,但却又无力止住。
有句话他没有说,就算七日后他亲自出手求雨,也绝对求不来这般大的雨量。
但这句话没有必要说。
“嗖”就在此时,一道弓弩声响划破雨幕,惊得伍敏腰间长刀猛然出鞘,然后将那雨幕中的一点寒光劈飞。
“谁?”伍敏一双眼睛死死的看向雨幕。
没有人回应伍敏的话,只见三条人影自雨幕中来,几个起落已经到了近前,然后向张天师杀来。
“混账!”伍敏感受着那三道磅礴的生命磁场,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对方有备而来!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袁天罡与元至道人拖住了伍敏,将伍敏纠缠住,袁守诚手中长剑斗气迸射,向着张天师刺杀而来。
“呵呵,还真看得起我,阁下瞧准时机有备而来,必然是青牛观与老君观的高手。”张杰看着袁守诚刺来的长剑,周身一道玄妙气机流淌,右手伸出直接向袁守诚的长剑迎去,只见虚无中一股气机迸射,竟然与袁守诚的一剑僵持住。
斗气与那玄妙气机相隔三尺,但却始终难以消解。
“老君观与青牛观有备而来,看来求雨是假,想要趁机取我性命才是真。老君观内有本事与我交手的……”张杰看着眼前的袁守诚:“叫我猜猜,你是袁守诚那老不死,还是元至道人那无能之辈。”
袁守诚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磁场猛然暴增,斗气蔓延三尺,推开了周身雨幕。
张杰终究是耗尽底蕴,失去了先机,绝没有想到天师道与老君观竟然直接图穷匕见,胆敢袭杀自己。
一剑之下,心脏被洞穿,张杰一双眼睛看着袁守诚,目光逐渐暗淡下去,再无任何生机。
一个是底蕴亏空,极度狼狈的状态,一个是守株待兔精气神保持圆满,双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张杰被袁守诚一招取了性命,也是实属正常。
张杰体内斗气、神秘气机皆已经被那雨师仙骨吸收枯竭,能抵得住袁守诚必杀一击,已经是殊为不易。
“天师!”伍敏此时在元至道人与袁天罡的围攻下节节败退,左支右拙难以抵挡,此时见到张天师殒命,顿时眼睛都红了,二话不说直接蹿起身,竟然向密林内逃去。
不错,伍敏选择逃跑。
此次出手袭杀之人有备而来,张天师既然已经殒命,他当然不会继续在纠缠下去。
在耽搁一会,另外一位宗师转身扑杀而来,只怕自己也性命难保。
伍敏想走,可惜袁守诚早就做好准备,又岂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伍敏乃是天师道的宗师级高手,是天师道的中坚力量,今日若斩草不除根,日后不知多少老君观门下弟子会死在这位宗师级高手手中。
伍敏的速度快,但袁守诚的速度更快,后发先至挡住了伍敏的去路。
前有拦路虎,后有饿狼追赶,此时伍敏身形停住,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三位宗师来围杀我,看来今日是非死不可,你等倒看得起我。”
“非死不可!”袁天罡终于说了句话,斗气在衣衫下蔓延,吹得空气中雨水不断扭曲。
“杀!”没有多说,一场杀戮就此开始。
大雨瓢泼,下了一夜。
朱拂晓收了魔力,面色苍白的站在密林内,脚下魔法阵此时烟消云散,消失在了泥土里。
“好大的一场雨,可以延缓灾旱一个月的时间。”朱拂晓深吸一口气。
他体内虽然魔力无穷,但一直操控魔力输出,他的精神吃不消。此时体内精神力虽然不能说全部耗尽,但却也消耗的七七八八。
这还是他全程都任凭魔力自己灌注的后果,他根本就没有动手去细微操控,否则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支撑不得。
“明显超过了七寸七。”朱拂晓伸出手来抚摸着脚下泥沙,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雨水润地三尺有余。
云开雾散,所有水汽尽数向涿郡继续奔腾而去,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朱拂晓踩着松软腐叶,慢慢走出树林,去看那不远处的湖泊,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水平线,整个湖泊再次蓄满了水。
“朱师弟,好本事!”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前,李淳风面色苍白的掀开帘子,看着自树林内走出的朱拂晓,目光里充满了敬佩:“世人都说我风水大阵造诣天下第一,可今日过后,我对师弟五体投地心中拜服。”
“小道而已。师兄淋了一夜的雨,还是赶紧进屋歇息吧。”朱拂晓看着被淋成落汤鸡般的马儿,眼神里露出一抹不忍。
李淳风点点头,被青年道人扶着下了马车,然后向小筑内走去。
“这回比试,老君观算是赢了一筹?”朱拂晓问了句。
“赢了!”李淳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咱们才算是略微占据上风,天师道千年底蕴,可不好糊弄,接下来真正的争斗将会开始,大家摆明车马,分出个你死我活、高低上下。”
听闻此言,朱拂晓不动声色的走入屋子,然后泡了一壶热茶。朱丹还在沉睡,依旧没有醒来。
“今日必然会很热闹。”朱拂晓端起茶盏道了句。
“不错,必然会很热闹。”门外传来一道话语,袁天罡自门外走了进来。
此时袁天罡披戴斗笠,周身散发出一股草药味,进入屋子后扯去斗笠,然后抚摸着湿漉漉的衣服:“失陪。”
说完话,袁天罡去厢房换了衣服,重新整理衣容,走出来坐在朱拂晓身前。
“怎么样了?”李淳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袁天罡,眼神里充满了凝重之感。
“成了!”袁天罡没有多说,只是吐出两个字。
“好”李淳风口中吐出一股气机,目光里露出一抹欣慰:“好!好!好!成了就好!成了就好!”
“只是可惜了雨师仙骨,师叔惧怕天师道秘法追查,不敢将那宝物带走,只能留在那小姑山与张天师陪葬了。”袁天罡叹了一口气。
朱拂晓一双眼睛打量着袁天罡,目光落在了其左胸处:“师兄受伤了?”
“兔子急眼了还咬人呢。”袁天罡没好气道:“伍敏那老家伙不愧是成名三十年的宗师,错非我袖中藏了一把弩箭,只怕那厮砸断的就不是我胸骨,而是我的脑袋。”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彻夜未眠,坐在床前看着那铺天盖地的大雨。
老君观别院内
张瑾站在窗前,就像是一根木头雕塑般,静静的看着天空逐渐收敛的水汽。
他在这里站了一夜。
“爹与伍长老还没有回来吗?”张瑾问了句。
“昨夜暴雨,掌教与长老一夜未归,只怕是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天师道的弟子回了句。
“这一夜我心血来潮不断翻滚,可是有人遮掩了天机,一股不安之意在我心中一直缭绕,迟迟不曾散去。”张瑾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开始复苏,逐渐驱逐身躯内的寒意,缓解手脚的麻木。
“观主与伍长老可都是老牌宗师。”弟子回了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嘈杂的脚步声,只听得一道道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紊乱的气血,向着张瑾所在的房间极速靠近。
随着那紊乱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张瑾的一颗心也忽然吊了起来。
“张师兄,不好了!有江湖中人今早在小姑山挖蘑菇,无意中挖到了两具尸体,据说是掌教天师与伍长老的,您快去看看吧!”小道士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
“什么?”张瑾如遭雷击,身躯不由得一阵摇晃,快步冲出屋子,将那弟子的衣摆攥在手心:“你说什么?”
“小姑山发现了两具尸体,据说是咱们掌教与长老的,可是那江湖人不敢确认,所以喊咱们去看看。”那弟子声音里满是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