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怔怔地看着离去的两人。
“救人不需要理由……吗?”
她曾觉得自己这种人是永远不会看到天使的,然而今天……
“觉得天使对自己微笑了吗,贝尔摩德?”南凌幽幽地说道。
贝尔摩德一惊,闪电般转身的同时已经用枪对准了那人。
“……查特。”她用回了自己的本音。
尽管被拿枪指着,南凌也显得很轻松,“放松一点,贝尔摩德,我可是来接应你的。”
“你应该在我们约定好的地方才对……”她眉头紧皱。
“你不也应该在那个地方吗?”南凌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拨开了正对着自己的枪口,“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别再拿枪指着我了,我会很伤心的。”
贝尔摩德任由他动作,警惕地看向南凌,“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说到这个,你为什么没杀掉那两个人?”
“你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吗?赤井秀一就在附近,我就这么开枪的话会把他们引来的。”贝尔摩德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好吧,是我多疑了。”南凌象征性地举起双手,“那我去帮你把他们处理掉好了。”
说着他就转身欲走。
“别!”
贝尔摩德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
果不其然,查特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缓缓地收了回来,一双银灰色的眼睛带着点残忍的好奇。
“……为什么呢,贝尔摩德?”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对情人的耳语。
然而只有贝尔摩德感受到了那一瞬间查特所爆发出来的杀意,针刺般的感受逐渐爬上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对她叫嚣着“快逃!”
“就算是对着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应该有多余的情感才对……”南凌慢慢地说道,无机质的银灰色瞳孔像蛇一样冷血,“你会被私人情感影响吗?那么为了组织的任务,我想我也应该去除掉他们才对。”
真不愧是琴酒亲手训练出来的人……贝尔摩德苦笑,虽然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人,但某些方面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别这么较真,查特。”贝尔摩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且确实也救了我一命。”
“他们看到了赤井秀一在追杀你,理论上就有危害到组织的可能性。”南凌摊了摊手,语气随意,但话里的内容却毫不留情,“我们得尽可能排除一切风险。”
无关紧要?南凌在心里吐槽道。可不只是理论上有风险,就是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以后能把你们整个组织都翻个个。
“赤井秀一就在附近,你这样太冒险了。”
“没关系,不过是两个普通人而已。费不了我多少力气。不会被发现的。”
“可……”贝尔摩德咬了咬牙,“那个男孩是我师妹的儿子!”
“那我就只把女孩杀掉好咯。”南凌淡淡地说,“收起你那无聊的同情心吧,贝尔摩德。”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纽约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得了吧。”贝尔摩德突然恢复了冷静。
“我们就别扯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了。我了解过你的资料。经历过组织那样的对待,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这么忠心吗?”
她不出意外地看见查特怔了一下。
于是她笑笑,“我并不是怀疑你的忠诚,查特。只是我们不可能会把我们所有的一切都献给组织。如果你有孩子,而有一天组织要求你杀了他,你也会遵守组织的命令吗?”
“你的假设毫无意义。”南凌看似毫无动摇地回道。
但贝尔摩德知道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
所以她接着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不出她所料,查特在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问道:“什么交易。”
贝尔摩德满意的笑了笑。
上钩了。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易容术和变声术很感兴趣,我可以教你这个。你放过那两个孩子,必要时还得帮我保护他们,如何?”
贝尔摩德知道查特会接受的。
所以南凌就如她所想般地接受了。
一场完美的诱导。
这场谈话从头到尾的节奏都在南凌的控制之中。即使后来贝尔摩德以为自己取得了谈话的主动权也一样。
他当然从来没想过去杀工藤新一,但是他必须让贝尔摩德以为他要去杀。
先步步紧逼,然后……
凭借贝尔摩德的智商,她绝对能想到破局的办法。
等到她自以为掌握了南凌的弱点,提出这个交易的时候……
正好是南凌的目的达到之时。
而聪明人对自己绞尽脑汁得出来的答案往往深信不疑。她根本不会怀疑南凌的目的本来就是她所掌握的易容术。
所以说,信息差真的很重要。
“好吧,那我们就暂时达成同盟了?”南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随意地看向贝尔摩德。
感受到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消失,贝尔摩德也松了口气。
小小年纪压迫感还真强……不过还不够成熟啊,姜还是老的辣。
“是啊……临时盟友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她笑眯眯地说道。
贝尔摩德感觉自己也没怎么吃亏。
南凌则感觉自己赚了。
各怀鬼胎的两人同时和对方友善的握了握手。并且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赢家。
“哦对了,你的伤不要紧吧,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吗?我姑且算是个医生。”
“这倒是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
开玩笑,贝尔摩德怎么敢让查特碰自己的伤口。
查特在组织里以用毒闻名,好几个目标都是他下毒杀死的,贝尔摩德就曾在之前和他搭档的任务中见识过。
让这种人碰自己暴露在外的伤口?那怕是死都死不明白。
“好吧好吧。”南凌退后几步。
他真的是好心啊。
虽然没人相信就是了。
“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吧……我会写一篇报告给组织,申请重新评估赤井秀一的危险性。”
“你说得有道理,这次是我大意了。”贝尔摩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我劝你最好赶紧处理你的伤。”南凌说,“今天你还淋了雨,很容易感染的。”
“呵,感谢你的劝告。”
“那我今天就先走了,别忘了你要教我易容和变声,我会等你消息的。”
贝尔摩德松了口气,看着南凌转身离开的身影。
南凌背对着贝尔摩德挥了挥手,毫不留恋地消失在了纽约阴沉的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