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停歇。
原地只剩下了一堆焦炭般的物体,还散发着浓郁恶臭。
“死了?”
荀沐不确信,还以古瓷枕头子程序放出感知,确认的确死了,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
“城隍阴私日游神、、,见过荀仙长,多谢救命之恩。”
三人对视一眼,一齐走过来,对荀沐抱拳。
说实话。
荀沐的表现,着实吓着他们了,仅仅两招,那个不可一世、差点让他们全军覆没的的鬼婴,就伏诛了。
这让他们怎能不心惊?
“此人恐怕是,和城隍神大人一个级数的强者!”
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般念头,表现出来,就是更加恭敬。
当然,他们心中,也有疑惑:城隍大人不是说,仙道难修吗?怎么冒出来一个,就这般厉害?
可惜,他们不知道,荀沐并非真正的修仙之人。
毕竟,此世武道,连入阶都无法做到,这三人误认为,荀沐是什么特殊的修仙之人,也不奇怪。
“果然,实力才能获得尊重。”
荀沐察觉到三人的态度,心中暗道。
毕竟,他这个所谓的‘仙长’,普通人叫叫,还可以厚着脸皮受了,但而修行之人、神道中人,多半是不会承认的。
而这三人能叫出‘仙长’,也说明,他们的确是心怀敬畏。
“仙长称不得,叫我先生即可。”
荀沐谦虚了句,又道:“至于救命之恩,三位更是说笑了,勿要再提……毕竟,荀某来此斩妖除魔,不过恰逢其会罢了,还要感谢三位,将那恶鬼打杀,牵制这鬼婴许久。”
“否则,荀某纵有滔天之力,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建功。”
“哪里哪里,荀先生太过自谦了!”
三人笑着推辞,不敢居功,心中对荀沐的评价,却是又高一层,暗叹荀沐通晓人情世故,会说话。
正交谈之际。
天空中,一道虹光掠来,正是青化县城隍。
他疾速落下:“日夜游神、武判官,你等之求救,吾已收到,妖孽何在?”
“那恶鬼已被斩杀,不过,又有鬼婴出现……最后,是荀先生赶来,诛杀了鬼婴!”
三人连忙解释了一番。
“哦?”
城隍神落定,目光看向荀沐,顿时被吓了一跳。
因为:他能感觉到,荀沐身上的能量凝聚至极,对他都有一股不弱的威胁感。
“原来是一位仙道大修。”
城隍神高高在上的态度,立刻低了三分,将荀沐摆上了同等位置:“荀仙长来我青化县,还未好好招待,今日又救我城隍阴神,此等恩情,我必当铭记在心。”
“城隍大人客气了。”
荀沐客套了几句,便很有眼色的提出告辞,改日再去城隍庙拜访。
毕竟,阴兵救治、各种统计、战后总结,恐怕城隍阴私有的忙,他自不会不知趣地,在此时多做打扰。
“哪里敢要荀先生登门,我等今日着实有事,怠慢了些,改日,我当亲去拜访荀先生。”
城隍神做出承诺,然后,便急匆匆带着一众手下伤员离去。
“没白忙活一场,总算结下了个人情……到时,青化县城隍前来拜访,便可从他那里打开局面,了解本土的修行势力。”
荀沐微微一笑,心情颇为不错。
接下来。
他便开始打扫战场。
那恶鬼自爆,鬼婴被轰成了焦炭,身上一切东西成灰,这些自不必提。
荀沐只好进屋翻了翻,想看看,那恶鬼有没有留下什么宝物、修行之法。
结果,一无所获。
“算了,本来就没抱多大期望,最多就是想参考一下,看此界修行道路……没有也无妨,还是等着青化县城隍吧!”
荀沐摇摇头,也没在此多留,径直离开。
话说。
荀沐灭杀鬼婴,因为是雷霆碾压,所以用时极短。
之后,应付城隍阴私、和青化县城隍神交谈,再加上翻找战利品,一共也没用多久。
因此。
很巧合地,荀沐返回钟府途中,正好遇到了余家等人,他们正被余子安带领着,打算去城隍庙躲灾。
余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再加上各个面色惊慌,很是吸引了一批路人的目光。
不过。
他们哪有心思顾及这些,在听到余子安言之凿凿的话后,就吓得不轻,只想尽快赶往城隍庙,求得一份安慰。
余子安在最前方疏通,引导府中众人,这时,突然看到荀沐,自是眼睛一亮。
“荀仙长!”
余子安脸色惊喜,快步走过来:“您,您怎么在这?是那鬼婴……”
他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嗯。”
荀沐神色轻松,微微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测:“那鬼婴已被我诛灭,你们余家安全了,不必再去城隍庙,大可以搬回去了。”
“这……太好了!”
余子安面露红光,狠狠一握拳,但很快就收敛兴奋,强压着激动,深深作揖:“仙长神通惊人,令人佩服,我代表整个余家,多谢仙长了。”
“今日事情纷乱,不能招待仙长……改日,我必和大哥一起,备以厚礼,亲去登门拜谢!”
笼罩在头顶的阴霾,一朝散去,他此刻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说。
“不用了。”
荀沐却是摆手:“我此番诛鬼,只是恰逢其会,不图你们余家的谢礼。”
“不过,我这里无妨,城隍那里却不可懈怠了。”
他提点道:“你们余家须记得:之前承诺城隍的,务必要做到,并且,今后当多行善事,勤施香火。”
说实话。
荀沐也是欣赏余子安,才会说这番话,不然,才懒得开口。
“是!”
余子安将荀沐的话,每一个字都记在心底,再次恭敬行礼。
“希望你真能记得。”
荀沐若有意味,深深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
此次诛鬼,城隍阴私一方损失惨重,阴兵损失不下三十。
虽说这些阴兵,是死在那恶鬼、鬼婴手中,但却和余家有莫大因果。
余家若是能按照荀沐所说,倒也罢了,能偿还些许,不致子孙遭灾;若是言而无信,行事凉薄,多半要被城隍阴私忌恨,死后遭报应。
其实,余家其它人,还是受了牵连,影响不大。
而始作俑者:余子贵,那就惨了,就算生前无碍,死后成魂,多半也要遭报应。
当然,若是荀沐肯出面,随口和城隍神一提,那便不是麻烦。
但他看不上余子贵那人,自然不会卖出人情,多管闲事。
“荀某另有要事,就不多留了,余公子保重。”
荀沐不再多说,只是微一点头,就告辞离去。
城隍庙,城隍福地。
一众阴司鬼神再度齐聚一堂。
文判官、武判官、日夜游神,各自分列一队,位于下方,城隍神则高居上首。
此时。
文判官正在汇报着战损:“……此战,我城隍阴私麾下阴兵,轻伤二十二人,重伤六人,战死三十一人!”
城隍神每听闻一项人数,就是脸皮一抽,最后,脸色更是彻底黑了下来。
青化县虽然是一个大县,香火富裕,但纵然如此,城隍福地中,所有阴兵加起来,一共也就百五十之数。
而如今,一战竟然死了三十一个,占了总数的五分之一,可谓是元气大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隍神强忍着怒气,看向下方,沉声道:“武判官、日夜游神,你们将此战经过,给我详细说来!”
“喏!”
武判官、日夜游神,各自神色沉凝地,依此从自身角度,将战局经过详细说来。
城隍神一开始,还面蕴怒气,但当听到:那恶鬼乃是二阶巅峰,遭遇绝路自爆鬼珠,以及刚刚斩杀恶鬼,便有鬼婴出世后,神色终于平静下来。
不得不说,江判官,以及日夜游神,已经算是应对得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优秀。
但奈何,敌人太过强大。
一个二阶巅峰的恶鬼,和城隍神本身位格等同,面对这般对手,手下能做到这般,已经是不容易,堪称侥幸。
毕竟,那恶鬼先被斩灭一缕阴神,后又被余子安手持玉佩偷袭,最后,连荀沐都出面了。
若非这些巧合,城隍阴私一方,损失还将更大。
手下人没错。
此事,真要较真的话,还错在城隍神本尊,是他低估了敌人。
但——
天地良心。
城隍神已经料敌从宽了,赐下城隍金印不说,还派出了日夜游神策应。
一般来说,这般已经没问题,足以策应万全,毕竟,能入城的鬼,实力也不一定真的强。
什么,城隍神直接出手?
说来容易,但真要如此做,那简直疯了。
毕竟,阴私的所有香火积累,都在这城隍福地中,要是被偷了家,那才叫一个惨。
这种事,可不是没有先例的。
要知道:城隍阴私的行事风格,完全是长时间积累经验教训,最终慢慢形成的。
这般,或许针对某一事,不是最恰当,但综合来说,却是最优解。
从这种角度来看的话。
手下人没错,城隍神也没错,那……谁来承担责任呢?
总有一个人,要背锅吧?
整个大殿,安静了数秒。
这时。
江判官突然站出来,直接请罚:“城隍大人息怒,此次之战,乃我一人之过,愿受罚。”
“坏了,这在城隍大人面前表现的好机会,被江判官抢了先!”
日夜游神心思灵慧,顿时反应过来,跟着一同站了出来:“我等有过,亦愿受罚!”
“此三人,还挺有眼色。”
城隍神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给这三人记了一功,当然,面上却是不露,威严出声:“既然你等愿受罚,那就罚香火俸禄一年,你等可心服?”
这是轻拿轻放了。
“我等心服!”
江判官、日夜游神三人一起拜下。
“善!”
城隍神微微点头,又道: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此次尔等诛鬼有功。
武判官,赏你八百缕香火;
日夜游神,各赏七百缕香火;
余下参战阴兵阴将,以各自职级,赏半年香火俸禄,轻伤、重伤者,另有抚恤;
死亡者,家中阴魂厚待,记入善功,并可取一良善之辈,重入阴兵之列。”
“城隍大人仁慈,多谢城隍大人!”
武判官、日夜游神,以及手下一并阴兵,皆是大喜拜倒。
此次赏格,不可谓不重。
要知道:江判官、日夜游神,月俸不过二十缕香火,此次之赏,扣除之前罚俸的一年,也相当于数年积蓄。
至于普通阴兵,那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一众手下士气大振。
城隍神满意点头。
他敢给出如此尚格,一方面原因是,手下阴兵损失惨重,俸禄支出减少了一大部分;另一部分,就是知道,诛鬼一事传扬开后,香火数量必然大大增长。
总之,自身是不会亏的。
“与恶鬼作战,危险性大,收获也大啊!”
文判官看着得赏的江判官等人,心中羡慕非常,也出列刷存在感:“城隍大人,此次之事,全因余家余子贵一人而起,不知对此人如何处理?对余家又如何处理?”
“余子贵么?还有余家……”
城隍神脸上,阴沉之色一闪:“余子贵此人,尚在阳世,不归我阴私管辖。不过,可将此次罪孽,一并记在他头上,等死后清算!”
“至于余家,且看他们承诺我城隍阴私的,是否做到,还有,今后如何行事。”
“若是知分寸,那就罢了;若是不知悔改,那就一同算账,并剥落入选城隍阴私之资格!”
这是遭了迁怒了。
毕竟,城隍神不能怨自己,也不能处罚手下,就只能将怒火,对准余子贵这个始作俑者。
而余家其它人,完全是受其牵连。
“喏!”
文判官听闻此言,不由暗暗为余子贵默哀,甚至,都决定在规则之内,再严打三分。
上行下效嘛!
上司忌恨之人,自家当然要表明态度,步伐一致。
再者,他对那余子贵,也没什么好印象。
至于余家,自然是按照城隍大人态度,观其后效。
“对了,”
城隍神突然想起什么,再度开口:“文判官,我让你去探查那位荀仙长的喜好,可有结果了?”
“启禀城隍大人:那位荀仙长,初来青化县不久,接触外界不多,不过,属下也找出了些许消息。”
文判官回道:“根据消息分析:那位荀仙长,喜好志异杂文,亦在求取修仙之人有关的物事,似是一个散修。”
“散修?”
城隍神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
他想起之前见过荀沐,那种给他带来的不弱危机感,应是同等存在:二阶位格,甚至是二阶巅峰。
那等修仙者,说是大派长老,城隍神都信,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散修?
“倒也并非绝对不可能。”
城隍细想了一下,心道:“若真为散修,那位荀仙长,当是一个天资绝伦之人,未来踏入仙道三阶真人,都大有希望。”
“嗯,此等人物,着实值得我费一番心思,若是得其相助,城外那头大妖必然能得以解决。”
他这般想着,更加坚定了结交荀沐的心思。
“做得不错。”
城隍神赞许地看向文判官:“此事你尽心了,当赏,下去领二十缕香火吧,手下其余阴兵,也有一缕香火补贴。”
“多谢城隍大人!”
文判官及其手下,都是大喜拜下。
且说余家。
祸事了结,余家一大帮子人,重新返回余府,而余子贵,也被余子安差遣仆役,被从城隍庙唤了回来。
此时。
大厅中。
余家两兄弟的母亲——韩氏,指着地上的人形焦炭,恨铁不成钢地唾骂出声:“这就是让你半月不归家的美人?”
“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害死了你爹爹、夫人?”
没错!
这人形焦炭,正是那鬼婴所留,被差人带了回来。
“母亲,我……呕!”
余子贵跪倒在地,看着那恶臭的干尸,一阵反胃呕吐。
真要说来,这确实不是那小翠,但这个玩意儿,是那小翠肚子里的东西,见证了自己和她的欢好。
甚至,这鬼婴的成型,说不定还和自己有几分关系。
一想到这里。
余子贵简直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胃给吐出来。
“唉!”
韩氏看着自家大儿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阵心丧若死:“子贵,我本以为你知分寸,却没想到,你的分寸,就是贪色无度,将恶鬼引入家中!”
“是你,你害得亲爹横死、发妻遭难,还差点连累余家上下,让祖宗祭祀断绝,我……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我只恨,当初,怎么生下了你这个孽子?!!!”
“呜呜!”
余子贵哭得泪流满面,跪着像条狗一样爬过去,抱住自家母亲大腿:“母亲,求您别说了,我错了,孩儿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不,你没错!”
韩氏温柔地摸了下余子贵脑袋,旋即,脸色一狠,一脚将他踹开:“错的是我!”
“我错在生下你这个孽子!错在没有教好你!错在让你走上歧路!”
“我对不起余家列祖列宗啊!”
她说着,竟然拿出一个剪刀,对准自己脖子:“子贵,娘今天就以自己的性命,让你长个教训,永记今日!”